周淑妃等人住得近,因此比她都来得早,景昭仪更是跟屁虫般黏在姑母身侧,实在不想跟顾穗说话,免得看见她的肚子就刺心。
顾穗上前施了礼,景太后碍于情面,不得不敷衍两句,“你是有身子的人,何必还在风口里走动?便是不出来,哀家也不会怪罪你的。”
顾穗含笑道:“母后说哪儿的话,臣妾跟您体同一心,难得嫔妃们共襄盛举,臣妾又岂可不来凑凑热闹呢?也好沾沾娘娘的福气。”
景昭仪扭头啐道:“马屁精!”
又扯了扯姑母的衣裳,悄声道:“您别被她给蒙蔽了,忘了先前怎么对您的么?您要处罚白氏,她竟然说带走就带走,这不是摆明了没将您放在眼里么?”
自以为挑拨得很巧妙,哪知景太后听了却不怎么舒坦——好像她这个当婆婆的天生无能,任由媳妇摆布一样。
越是如此,她愈发得表现得宽厚,不能叫人看出嫌隙,便只慈和的望着顾穗,“好孩子,你倒折煞哀家,哀家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哪来福气供你瞻仰?倒是你,可得平平安安为皇帝生个小皇子才是。”
顾穗心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景太后这三言两语,一来为她吸引仇恨,二来也是捧杀,好像她生出的若不是儿子,就有负于皇恩似的。
一老一小笑语寒暄,却暗藏机锋,叫周淑妃等人看得咋舌不已,幸好她们没孩子,否则这日日唇枪舌剑的,谁受得了?
沈长川的到来打断了女人间的暗流涌动,他一袭暗紫团蟒袍,面如傅粉,唇若涂朱,目似点漆,真真称得上神采飞扬。
虽然不是亲生,景太后见了也自欢喜,“原来你还肯过来,哀家只当你浑忘了呢!”
沈长川笑道:“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母亲,前一阵因偶染微恙,始终无暇入宫拜见,今日适逢重阳,可不就赶着孝敬您来了?”
说罢叫从人抬上一座沉重的玉石屏风,上头刻着青青松柏,正合长寿之意,尤为难得的是通体晶莹,恐怕是整块的玉质,食指叩上去还能发出泠泠之音——这么一架屏风,没有千金便拿不下来。
景太后笑得合不拢嘴,“数你的鬼主意最多,只是又破费了。”
沈长川笑道:“儿臣的封地虽然贫窘,这点银还是凑得出的,却不知顾大将军位高权重,又为太后准备了甚样贺礼?”
果然,这人一旦有了底气,说话便夹枪带棒起来了。顾穗忍不住刺他一刺,“本宫的伯父虽在外征战,却军纪严明,从不取民一分一毫,家父更有清廉之称,自不及郡王出手阔绰,行动拿钱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