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善一口咬定并非娴妃指使,说的时候却全身都在冒汗。
“陛下,看来这位王善是忠心耿耿,就这么问的话一定不会招的。”
颖嫔嘲讽的笑了笑,随即看向乾隆。
“倒不如送去慎刑司,十大酷刑一一用下来,不怕他不招。”
“这怎么行,陛下,酷刑之下便是铁打的人都扛不住。难免会胡乱招供。”
娴妃摇头,出声反对。
“娴妃娘娘这是着急了吗?这样害怕王善受刑,是怕被供出来吧。”
颖嫔静静的望着娴妃,眸中满是嘲讽和不屑。
娴妃却极为冤枉的看着颖嫔,“妹妹这是什么话,这严苛的酷刑本身就违背天理。今日就算不关乎本宫,本宫也一定会出声阻止的。”
“娴妃,给奴才用刑是最平常的事。清者自清,你等着就是了。”
乾隆却摇头,示意娴妃闭嘴。
“陛下,就连您也是真的怀疑臣妾了吗?”
娴妃颇为无辜的望着乾隆,手下意识的捂着胸口。她呆呆的望着乾隆,一副颇为脆弱伤心的模样。
乾隆柔声安抚,“朕自然信你,只是若拿不出证据也无法服众啊。”
说完乾隆看向李玉,冷声又道。
“将此人拖去慎刑司,好好审问。”
“是。”
王善被拖了下去,他临走前狠狠的盯了娴妃一眼,而后者则掩面直接无视了。
慎刑司的酷刑只要是个人都受不住,然王善却紧紧咬着牙不松口。
十几道刑罚用下来,王善整个人都废了一半,却还是没有承认是娴妃指使。
这消息由李玉亲自说给乾隆听,娴妃在一旁默默松了口气。
“陛下,王善的家人都在娴妃手中,他自然是不敢说的。”
春喜连忙摇头,语气中颇有几分绝望的意味了。
“陛下,这奴才一直在血口喷人,还请陛下给臣妾做主。”
娴妃如今开口,倒是底气十足起来。
魏怜儿轻轻抿唇,抬眸看向乾隆。
她很了解乾隆,此刻乾隆对娴妃的眼神已经不再像当初那般了。
“这奴才的确可恶,既然娴妃你是清白的,那便罚她在辛者库一辈子做苦役吧。”
乾隆皱眉冷声说道。
魏怜儿跟着开口道,“陛下仁慈,春喜还不赶快谢恩。”
这惩罚几乎是等于没有惩罚,春喜诧异的抬眸看向乾隆,后者双眸中满是寒意。
“陛下,可她……”
娴妃不解的看着乾隆,如今王善分明没有招供,为何乾隆要这般护着含血喷人的奴才呢?
“娴妃,这件事就到这为止。就算王善并非被你指使,然也算是你家里送进宫的人,出了这样大的问题,你也很应该反省自身还有辉发那拉氏也应该好好自省才对。”
乾隆见娴妃还打算喊冤,便颇有几分不耐烦的说道。
娴妃皱眉,明白了乾隆的意思。
王善虽然没有承认,可他毕竟是辉发那拉氏送进来的人。虽说没有证据表明自己同王善有什么关系,然在乾隆心中,怀疑是一定有的。
如今不管再怎么解释也是徒劳,娴妃只得默默颔首。
“臣妾有错,臣妾自请在翊坤宫禁足三月。”
“好,下去吧。”
乾隆颔首,竟真的应了下来。
娴妃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紧,她抬眸略有些失望的瞧了乾隆一眼,适才转身带着宫人们离开了。
而那春喜也被人带了下去,魏怜儿同颖嫔两个陪同着乾隆继续在殿内坐着。
“陛下,既然那王善没有招供。您为何还要惩罚娴妃娘娘呢?”
魏怜儿这是明知故问。
“王善是娴妃的人,若说真的没有半分关系,你信吗?”
乾隆却冷笑一声,如今不管有没有证据,娴妃此人在乾隆心中的印象已经变了。
那朵原本温柔的解语花,此刻竟成了背地里递刀子的小人,乾隆一时心中不是滋味。
“臣妾斗胆说上一句,那春喜所说也极有道理。”
颖嫔开口,“草原上的狼群尚且知道为了小狼崽子卖自己,这王善一家老小都在娴妃手上,如今不敢承认也属实正常。”
“如今没有证据,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魏怜儿却低声说道,随即她起身走到乾隆身边,亲手给乾隆捏了捏肩膀。
“陛下,或许娴妃娘娘真的跟此事无关。毕竟在臣妾心中,娴妃娘娘一向是整个后宫里头最良善温柔的姐姐。倘若这一切都是假的,那她也实在过于可怕了些。”
说完,魏怜儿的手顿了顿,又低声道。
“倘若真的是装的……这样的心机手段真叫人害怕。”
乾隆垂眸,正巧手边有一本王国维的诗集。那是娴妃特意替他寻来的,娴妃素来诗情画意,于文学之上也同他颇有几分知音的意味。
但如果这些也都是假的?
乾隆伸手,烦躁的将那诗集挥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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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坤宫内,娴妃坐在池子旁边看着水中的鲤鱼发呆。
这水已经化冻了,但是去年的鲤鱼却死了不少。如今还活着的,只剩下了一半。
“娘娘还是先进去吧,平白无故在外面吹了冷风,小心对身子不好。”
宫女轻声劝慰道,娴妃却淡淡一笑,继而摇头。
“若是冻坏了身子,说不定陛下还能来瞧瞧本宫。”
说完,娴妃将手中鱼食撒到水面上。
“娘娘,陛下不过只是一时的猜疑。他又没有证据,自然不会将娘娘怎么样的。”
宫女不由叹了口气,她也是实在没有想到那春喜居然会找到令妃头上去。
“猜疑便是这个世上最可怕的东西。”
娴妃垂眸,看着自己手底下的鱼儿慢悠悠的抢夺着鱼食。
“尤其是在这个关口,继后的人选还没有定论。如今本宫被陛下所猜忌,那便少了许多胜算。更何况,庆贵人的死跟本宫没有关系。”
想到这里,娴妃不由握紧了拳头。
倘若庆贵人没死,春喜也不会这么着急忙慌的出头。
再加上庆贵人一向对娴妃忠心耿耿,娴妃并没有想要杀她的意思。然而如今人死了,春喜突然被推出来告发自己,在这之后,又是谁有所动作?
令妃?还是淑妃,或者是颖嫔。
嘉妃同纯妃两个蠢货自然是不会掺和此事的,娴妃微微抿唇,心中设想着无数种可能。
“那春喜分明已经去了辛者库,在辛者库是如何同令妃和颖嫔联系上的。这些都实在叫人疑惑。”
“是啊,这件事就是有人摆了本宫一道。好在王善是个聪明的,否则本宫可真真要在阴沟里翻船了。”
娴妃抬眸,看向身边的宫女。
“莺儿,将本宫的古琴拿来。”
“娘娘这样冷的天还要弹琴吗?”
莺儿不解的望着娴妃。
“如今本宫也不能出门,也不知怎样才能重新讨皇上欢心。也只能弹弹琴了。”
娴妃面上风轻云淡,似乎并没有因为禁足而难过。
莺儿见状,放心了很多。她去将古琴搬了过来,在一旁瞧着娴妃慢慢的焚香净手,每一步都做的有条不紊,越发放心下来。
“娘娘一定会重得圣恩。”
“那是自然,本宫太了解陛下了。”
娴妃颔首,随即低眸看向手边的琴弦。
琴弦有些松动了,她貌似许久没有弹了。手轻轻的拨弄着琴弦,忽而手边琴弦竟断了。
“主子,您的手没事吧。”
看着那血淋在琴上,娴妃轻轻摇头。
“本宫没事,只是将这琴弄脏了。快送去内务府,叫他们好好的擦拭干净。这是陛下最为珍重的琴,可千万要好好珍惜才是。”
娴妃笑道,一双清眸满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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娴妃被禁足一事传到嘉妃耳中,她便立马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纯妃。
“本宫一直都觉得娴妃这人包藏祸心,如今看来的确不是什么好人。”
纯妃低声道,“从前便唆使本宫同令妃作对,是个最会借刀shā • rén的主。”
淑妃在一旁默默的听着,伸手将茶端起来。
“淑妃娘娘当初被害说不定真的就是那娴妃指使的,王善是她的人,自然不会招认。”
嘉妃分析着,颇为怜惜的看着淑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