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蕊,你是不是也嫌我脏?他们说的没错,我是惟芳楼里的姑娘。”
“‘绝代只西子,众芳惟牡丹’。惟芳楼!”拂风嗤笑一声,眼里充满浓浓的不屑和憎恨,“起得名字如此高雅,却是这大明府城最大的青楼。
里面的姑娘都以牡丹命名,我便是红牡丹,人称红姑娘。
惟芳楼自诩高雅,楼里的姑娘只卖艺不卖身。可以跟客人谈诗词歌赋,可以陪客人弹琴下棋写字作画,真是无一样不高雅。
可是背地里还不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一样的龌龊,一样的肮脏。”
“拂风姐姐,你若不想说便不要说了。”
看拂风泫然欲泣,落蕊连忙止住她。
“我虽然没去过那种地方,却知道没有哪个良家女子自愿去那里。或者被逼无奈,或者身不由己,无一不是苦命的女子。
不管你来自哪里?在我心里,你都是那个愿意脱下华丽的外裳,卷起衣袖为灾民施粥的善良高洁的拂风姐姐。
比那些生在富门高宅,对灾民却连看一眼都不愿看的大家小姐们高贵多了。”
“落蕊,谢谢你!如你所言,拂风在那里,确实是身不由己。若只有我一人,或许我早已撑不下去,可是我……”
拂风决然,起身下拜,凄然道:“今日拂风有一事相求,还望落蕊能施以援手。”
“姐姐你快起来,若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落蕊断不推辞。”
林落蕊忙伸手去扶拂风,拂风却实实地跪在地上,不愿起身。
“实不相瞒,拂风父亲本是一府知府,七年前因奸人诬陷,被冤屈而斩。
全家成年男丁皆被斩首,女眷皆被发卖。时年拂风刚刚十四岁,与四岁的幼弟一起被送到了惟芳楼。
我弟弟一直在楼里做小厮,给客人端茶递水。随着年岁渐长,他长得愈发清秀俊美,老鸨便要将他送到小倌馆里去。
因着我在楼里还算当红,哭求妈妈好几次,妈妈才答应留他到十二岁。
这些年我也想过求人把他救出来,可在那种地方我谁也不敢相信。
且听说惟芳楼有官家背景,楼里的姑娘都是如我这样被送进去的。只许进不许出,没有人能从里面赎出人来。
转年我弟弟便十二岁了,若再不把他弄出来,我家仅剩的这点骨血便要毁在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