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嬷嬷回头看到她火光下凝重的脸,心知定有要事,便扶了茵陈道:“啾啾,直管去,别担心嬷嬷,切记保全自己!”
苏遇颔首,转头再去寻,却发现那人已没了身影。仓皇间转了两圈,终于在石墙的暗影里寻到了那胡人。
她提起裙摆,直奔过去,边跑边喊:“这位军爷,你且等等!”
那人身影一顿,已被小姑娘拽住了衣袖,又听她嗔怪道:“你们这些金吾卫,怎么只顾着自己跑路啊,我们大姑娘还在楼上呢,今日若是大姑娘有什么闪失,你们有什么脸面回京!”说完拽着他便走。
啊史喏已经风声鹤唳了两天,今晚得幸混进了金吾卫,躲过了一波搜查,夜里又如有神助,起了大火,正准备趁乱逃出升天,却被一个小姑娘绞住了。心中烦闷,正想悄声的解决了她。
却听轰隆一声,楼顶房梁已塌。小姑娘愣了一瞬,顿足哭起来,嚎啕道:“我苦命的姑娘啊,这回是没活路了!等我回了京,夫人一定会扒了奴的皮。这可如何是好?”
说完忽的转头,狠狠盯住他道:“姑娘没了,你们这些金吾卫回去了也得陪葬。不若今日便同我一块逃了吧,我对这启临城也算熟悉,你护送,我带路,如何?”
啊史喏一听,将身后拔出的匕首又摁了回去。
小姑娘手脚利落,从地上散落的行李里扒出几件衣服,将一件袍衫递给男子,道:“快,换上,你这身衣服太招眼了!”
啊史喏闻言,立时扯了暗褐金吾卫甲胄,套了袍衫,短促道:“走!”
苏遇招招手,引着啊史喏往驿馆东南角门走,她记得那个玄色身影应是往那边去了。
她也只能出这点力了,能不能捉到,全看肖岩本事了。
西南角门人影稀疏,黑沉铁门被烘的有些烫手,啊史喏拽住苏遇,从墙头一跃而过,道:“哪个城门守备松散?”
“往东南走,那边的城墙有处缺损,想必现在守卫都去粮草库救火了,也没人注意那儿。”
苏遇煞有介事的胡诌,说完脚一跛,人歪在了地上,哎呦道:“军爷我脚扭了,您背我吧,别耽搁了,快走。”
啊史喏撇她一眼,哪里肯带一个累赘,纵身要走,忽听一声哨响,一对人马悄无声息围了巷子,影影绰绰,看不清人数。
利箭齐刷刷举起,对准了他的前胸后背。
苏遇往角落里缩了缩,想要避免被波及,却冷不防有个眼尖的,咦了一声,问道:“四哥,那不会是苏氏女吧?”
罗文远不识苏遇,现下这墙角的女子更是糊了一团灰,看不清真容,但他却记得今日掀帘一撇间,裙角那朵别致的海棠。
苏遇千算万算,没算到会遇上这么个嘴快的,恼恨间,人已被啊史喏辖制住了。冰冷的匕刃抵住喉管,稍一用力便能穿透这纤秀的颈。
啊史喏拖着她往后退了一步,大喝道:“肖岩,你未过门的妻在我刀下,若想要她活命,让出一条通路来。”
百步外,玄色身影不动如山,忽明忽暗间看不清神情。
苏遇心提到嗓子眼,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响,只一眨不眨的看着巷口,见那人缓缓拉开了弓,雕翎箭已是蓄势待发,不由仓促喊道:“王爷,此人身份不简单,要留活口啊!”
她心里明镜似的,知道此箭若放了,定没了活路。
距离如此之远,光线又昏沉,想来大兴一等一的弓|弩手也只能将她与啊史喏串成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