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遇不好推辞,只得随嬷嬷去了隔间的小佛堂,堂里阴暗,比暖阁要寒凉不少。
那嬷嬷又道抄经须得虔诚,在金身前站着抄才能显诚意,她便只好执了笔,立在佛龛前抄起经书来。
不消片刻便腰酸腿麻,背上起了寒意,她拢起手正呵气,忽听外侧门帘作响,一管清越男声道:“祖母,今日可给孙儿留饭了?就您这儿的鸡丝汤好喝。”
老太君连道了几声“自然”。那男子又混说几句,便听见老太君爽朗笑起来。
苏遇正觉这声音略耳熟,佛堂的小槅门忽被一把推开,男子吊儿郎当的脸便露了出来,一边嚷道:“祖母,您是不是又在小佛堂藏了相看的姑娘,快给我看看是哪家的美人”
苏遇一愣,未料到是肖承楠,当下心思一转,做出惊讶的神情,身子一退,碰翻了案上的砚台,黑色墨汁淋淋漓漓,洇湿了经书。
老太君听见碰撞声往里一看,顿足道:“老身的金刚经!”
苏遇便又后退一步,白着脸道:“祖母莫怪,实是小叔进来的突然,孙媳孙媳受惊之下才”
肖承楠眼神在苏遇身上一扫,似笑非笑,转身出去了,拖着祖母的手,道:“老祖宗,甭管那些了,孙儿今日在街上看上个姑娘,着人打听了,清白人家,明日抬进来可好?”
“哎呦,我的小魔王。”老太君咚咚敲了几下手杖,刚想教训几句,又觉此事不光彩,先把苏遇给打发了。
苏遇出得屋来,轻舒了口气,见温夫人也掀帘出来了,急忙上去搀扶了婆母。
温夫人点着她的额头直笑,道:“想当年婆母要是有你一半机灵,也不至于跪一夜祠堂了。”
苏遇微赧,也跟着笑起来,婆媳两个带了些许心意相通的暖意。
温夫人笑了片刻,忽地想起件紧要事来,略一踌躇道:“阿遇,老祖宗想要岩儿纳卫仪为侧妃,婆母想着,那便一块纳几个姬妾,也好开枝散叶,等上元节宴请,便从世家女中相看几个,你看”
苏遇低下头,恭顺道:“但凭婆母做主。”
温夫人拍拍她的手,欣慰道:“你是个懂事的。”
苏遇回去后又病了一场,说是受了寒气,下不了床,这一病便病到了上元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