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没什么情绪的声音却让乔令仪心中猛地一跳。
她跪在地上,心中想了许多,最终低着头,有些低声地开口:“陛下,妾、妾这么做是有理由的……”
“理由?”陛下似乎来了点兴趣,“你说说,是何种理由,让你下令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剥朕的嫔妃的衣裳?”
“嫔妃”二字叫乔令仪身子一颤。
她压在地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妾听说婕妤娘娘身边的司盼姑娘前几日新做了几身衣裳,谁知却遗失了。据说那偷盗之人同冷娘子身边的这个宫娥身形相似,故而妾方带了人来瞧瞧,谁知撞见冷娘子同这宫娥身上的衣物崭新精致,同司盼姑娘丢的衣裳十分相似,这才说来问问是何情况。”
乔令仪心中虽有些紧张,可说这话时却带着底气。
毕竟冷千芸身上的衣裳确实无法解释。
进了冷宫的人,吃穿用度全都无人供应,不过一日一顿,也不知会何时送来。至于想要穿好的衣物,却是无法做到的,因而乔令仪自觉今日所为出发点是没错的。
不过是她未料到陛下会突然过来,又恰好撞上她说那些话罢了。
顾承淮在对方说晚后并未马上开口,而是顿了半刻,接着方道:“你所说婕妤,指的是吴婕妤?”
乔令仪忙应道:“是,正是清安殿的吴婕妤娘娘。”
她以为陛下这样问是准备问责冷千芸了。
毕竟吴婕妤也是得宠的宫嫔,一月中陛下也会去清安殿两三回。她身边的大宫女衣物失盗陛下应当会上心。
谁知下一刻陛下忽地沉沉一笑。
却没说话。
乔令仪顿时摸不着头脑。
她不明白陛下为何又笑了,似乎她方才说了极好笑的话。
倒是陛下身后的邹德义开了口。
“乔娘子怕是不知道,冷娘子同这宫娥身上的衣物是陛下旨意,叫尚服局做的,前两日送来后,尚服局的人还特意去了紫宸殿回话。这事……吴婕妤娘娘也是只晓得,难道她没告诉您?”
邹德义的声音并不似陛下那般没有情绪,反而带着恰到好处笑意和客气,听上去让人十分舒服。
但他的话说完,乔令仪却不敢置信地猛地抬头,接着睁大双目。
“什、什么?!”
若不是时候不对,她差点都要喊出一句不可能了。
这冷千芸分明没什么能耐,当初就算费了这么多心思引得陛xià • zhù意,扑了紫宸殿,可陛下根本没提起说要将她放出冷宫。
就连吴婕妤都曾说了,这冷千芸虽有点小聪明,可终归不成气候,否则为何这样好的机会,入得了紫宸殿,却还是被送回来冷宫?
说到底还是陛下瞧不上。
乔令仪也正是因为吴婕妤的这些话,再加上先前的积怨才想着来这里羞辱对方一回。
她本以为自己稳操胜券,可眼下的现实却让她傻了眼。
冷千芸身上的衣裳是陛下下旨叫人做的,这事吴婕妤也知道,可从未告诉过她。甚至司盼衣裳失盗的消息也是她从吴婕妤那边的宫人处听来的。
若非有十足把握,她也不会这样肆无忌惮地带着人来冷宫大闹。
她以为自己做的都是师出有名……
“我被骗了……”
乔令仪忽然想通了什么,开始喃喃自语。
“她骗了我,她、是她告诉我的……”
她说着,面上的神情修建变得恍惚。
四周无人敢开口。
唯有皎皎,在冷千芸身边一直打着转,给凝滞的氛围带来一点松快的气息。
顾承淮仿佛没听见乔令仪的话,甚至完全没细问,直接看着道:“方才你说,她不过是个被废的庶人,没资格唤你的名姓,如今,她有资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