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这个孩子的童言无忌,是一早被安排好的呢?”陆笵的眉宇间仿佛山岚涌动,又归于平静,“薛氏是嫡母,却不是我真正的母亲。”
他清淡的嗓音,逐字敲在她的心上,如鼓点般毫无预料地落下。
顾家三叔自导自演的这一场戏,不过是向陆笵示好而已。
这位精明的族叔利用众人齐聚一堂的时机,堂而皇之地提醒着族中亲眷,陆行云如今的处境。一个右手废掉的将门嫡子,尽管借着薛家的势力,今后也难成就一番戎马倥偬的功名。
对于这一点,薛夫人更加心知肚明。所以她孤注一掷地把希望押在薛陆两族的姻亲之上。这是她必须达成的目的,不能输掉的赌局。
围席宴聚,谈笑声里,每个人都筹划着自己的棋局,藏着一颗南辕北辙的心。
姚碧凝第一次感受到,尽管陆笵是沪上权柄昭彰的镇守使,在庞大的家族面前,亦是冷暖自知。
她的唇微微翕动,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觉得没有什么话是合适的。
“姚妹妹,你在吗?”叩门声响起,伴随着薛菀有些焦急的声音。
陆笵不待碧凝应答,绕过那架雕刻着四君子的折扇屏风,与薛菀打了个照面。
姚碧凝迎出来,看见薛菀忧心忡忡的模样,不禁问道:“薛小姐是遇到了什么事?”
薛菀将洗过的帕子递还给碧凝,犹豫片刻,启唇道:“我丢了一个香囊,不知道姚妹妹有没有见到?”
“薛小姐进来吧,我在园子里恰巧拾到一个,你来看看。”姚碧凝转身进屋,拉开梨花木妆屉,递给她那枚绣栖蝶牡丹的香囊。
薛菀只一眼便认出来,颔首道:“正是这一个。”
“我原觉得薛小姐不爱侍弄香草,对于这些物件应当不会太过在意。”姚碧凝斟上一杯茶,澄亮的茶汤盛在霁蓝釉面的瓷盏里,别有一种华丽。
薛菀握紧了香囊,接过递来的茶盏:“我是喜欢这个纹样,遇到称意些的,觉得丢了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