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沙远远喊了一声。
他已经变得有些不耐烦了:“快点解决。”
卫苍知道自己再不赶紧动手,邹沙就要替他出手了,他来不及多想,下意识的提起剑冲着季轻的脖子砍过去。
伴随着轻微的皮肉割裂的声音,温热的鲜血奔涌而出。
季轻并没有如同想象中那样被斩于在剑下。
但他却像是忽然受到了难以忍受的伤害,人生第一次发出了类似于哽咽一般的痛呼。
季轻的腺体被割开了。
刚才,燕休戎的长剑在接触到他的颈部动脉的同时,剑身忽然开始疯狂震颤,几乎是瞬间脱离了卫苍的控制。
但因为距离实在太近,哪怕剑身已经竭力掉转方向,但还是贴着脖颈划了过去。
而季轻之前本能的一个侧头,正好让自己颈后脆弱的腺体暴露在了空气中。
说是百分百的疼痛倒也不尽然。
更多的是一种茫然。
就在腺体被割开的同时,季轻的心脏像是忽然破了一个大口子,森冷的寒风伴随着雪花瞬间涌入。
师兄标记他的时候,季轻也曾经感觉到疼痛。
但他当时一直下意识回避,逼迫自己忽略其他的感受。
但此刻想想但是好像也不完全是疼痛。
好像也有一点点别的感觉。
他当时没想明白,等到终于想要去仔细琢磨的时候,这种联结却被夺走了。
在一切消失之前,他最后一次闻到了师兄留在他腺体中的信息素味道。
——宛如雪后的冰层。
季轻被杀意控制的大脑在腺体被破坏的强烈刺激下,恢复了些许清明。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正被盯死在那柄□□上,狼狈可笑的躺在地上。
师兄现在见到我,还能认出我来吗?
前面自己近乎容貌全毁的时候,他都没有生出恐惧过。
他双目空茫,然后挣扎着抬手,徒劳的试图捂住后颈的那道伤口。
近于绝望的痛楚。
在季轻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下来。
也许是痛出来的。
季轻几乎不哭,他从小就擅长忍耐各种疼痛,别人忍不了的,他能忍。
别人坚持不下去的枯燥修炼,他日复一日,从不懈怠。
他连自己受伤都不放在心上,更不会为了这个哭。
季轻以前也不是没想过,自己要是哪一天哭了会是为什么?或者是为了什么人?
他上辈子还没得出个结论,就和人同归于尽了。
这辈子却也好像只能在死前勉强哭一回。
但这时候,他就连泪腺也几乎要被腐蚀干净了,所以那滴难得的眼泪只能混着污浊的血液一起,砸落在燕休戎赠与他的长剑上。
无声无息。
但出乎人意料的一幕发生了。
原本在他脸侧的长剑忽然一阵疯狂的震颤,它发出不间歇的暗哑剑鸣声,像是某种痛苦的哀嚎。
但季轻很清楚,师兄的本命剑灵并不在其中。
还没等他想清楚,黑色的长剑竟然自己悬浮而起,带着一往无前的姿态朝着卫苍冲去。
对方虽然竭力躲闪,但长期置身于瘴气中的后遗症逐渐显现。
——卫苍的实力被极大的削弱了。
长剑带起爆裂一般的破风声,将他一边的金色羽翼,直接砍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
鲜血飞溅,卫苍痛得几乎要在地上打滚。
不远处的邹沙也是没想到短短几十秒之间会发生这样的突变,卫苍居然废物到连一个基本丧失战斗力的omega都解决不了。
他的脸色难看至极,手一抬收回了那柄扎在季轻腹部的□□。
这股子大力把季轻整个人从地上掀起来。
他现在已经凄惨到完全看不出原貌了。
伤口的数量早就到了极限的阈值,此时此刻,就连疼痛都变得遥远而淡漠。
腹部的大洞甚至都无法让季轻皱一下眉。
他只是不甘心。
如果真的要死在这里,他至少要在死前杀了卫苍。
但是他现在连站起来都做不到了。
卫苍很明显也是明白这一点的,长剑在斩下他的一边翅膀后,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像是一柄真正的死物,落在一边。
只要尽快离开这里!
卫苍疼得满脸是汗,季轻已经成了他眼里的洪水猛兽,只想快点远离。
只可惜,因为忽然失去一边翅膀,让他短时间内很难以保持平衡,卫苍脚步跌跌撞撞的,像是随时会跌到。
头顶流下的血迹让季轻的视线越发模糊。
他眯起眼睛,看着那道挣扎着远离的身影。
+“……卫苍……”
季轻的嘴唇微动,一道金芒忽然从他的唇齿间一闪而过。
“噗呲!”
卫苍的头颅高高的扬起,然后滚落到一边。
失去了异能的庇护后,那颗只是缺了只耳朵,但还算完整的脑袋飞快的被腐蚀了。
季轻闭眼笑了。
谁都不知道,他从进入这死亡峡谷之前,就已经趁着卫苍不注意,咬了一片金色羽翼在齿间。
那被关在禁闭室的三天,总算没有白费。
反作用力将季轻的两边嘴角割裂。
他却并不在乎。
……只是有一点不甘心而已。
此时的邹沙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那简直就是黑得吓人,卫苍一死,也把麻烦带给了他。
季轻远远得朝他看了一眼,目光最后轻轻的落在他肩膀处的三角符号上。
但没有等邹沙出手,他就伴随着那些轻盈的雪花,一起坠入身后的悬崖。
听说,人在死亡之前,会逐渐丧失五感。
视觉,听觉,嗅觉,味觉和触觉。
季轻眼前发黑,耳边逐渐变得寂静,就连刺骨的风雪都变得温和。
他最后用了呼吸了一下。
那是冰冷的,遥远的,但是也是熟悉的。
像是冬日里,挂满冰凌的松林。
2("穿成柔弱o后我武力值爆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