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般一来,温陶自然不好再开口赶铁公子走,还得和席彧一起将他从后堂迁到厢房里养伤。
铁公子的伤势很奇怪,除了他的两条已经筋脉断绝的腿,温陶不知道他身上还有什么地方是受了重伤的,但他竟也和温贤一样,是个每日夜里都会咳嗽个不停的病秧子。而且换了平常人,若是知晓自己两腿筋脉断绝,只怕早已大哭大闹或是寻死觅活,可他却仍旧每日里坐在床头和两人聊天,竟似丝毫也不担心他的病情的模样。
每当席彧问及他的伤势,他也只是道:“习武之人的内伤罢了,你们两个小孩子是不懂的,这腿也不用担心,我师门自会有办法。”
再问,他也只是三言两句就岔开了话题。
温陶心知,这怕是他们这些所谓的修行之人的手段。想来,这些修行之人与他们这些凡人到底是不同的,想到这里,温陶就不可避免的想到城破时那些大喊着“我以我身殉我道,不悔也”的修行之人。
夜里,温陶躺在塌上裹着破旧的棉被,她嗅着棉被上淡淡的霉味,透过破败的窗户看着天边的月色,楚国冬日里彻骨的寒冷通过单薄的冬衣传进她的体内,她感觉浑身发凉。
恍惚间,她又回到了幼时。
从温陶记事起,她便知道自己是魏国的君王,北地十七国里的魏国。
她是一国之君。
她从小坐拥一国,享受着惊人的财富和滔天的权势,被一国最顶尖的学者培养,和一群世人闻所未闻的修行之人探讨治国大策。当然,她那时还小,很多治国大策都不太懂,不过是听听这些人为她画下的宏图伟业然后点头罢了。
这些修行之人中有男有女,他们不仅来自北地的十七国,还来自温陶所不知道的许多地方。
她从母后那里知道这些修行之人是她已故的父皇最信赖的人,他们治国的最后目的和父皇毕生追寻的“天下大同”殊途同归,所以,她便也信赖这些人。
温陶问他们:“所谓修行之人,都是做些什么的,和你们一样入仕辅佐君王吗?”
这些修行之人中有人笑道:“每个修行之人都有自己的道,我们的道在于辅佐陛下和魏国,达到我们所追求的‘天下大同’之道,我们这类修行之人,有人称我们为儒修,可我们修行的理念,又岂止是儒而已。”
有人道:“有些修行之人,他们以善为本,坚持行善,以普渡众生为己之道,我们称之为佛修。还有些修行之人,却是修心,他们中的一些既能入世成就一番伟业,也能在修真界里头埋头苦修千百年,但他们无一不是心神坚毅之人,只等待有朝一日道成,飞升上界,这类修行之人,是道修。”
温陶问他们:“传说中仙人可长生,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还有袖里乾坤的本事,也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