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陶得知消息后不过片刻就想到这一层,盛谦自然也是想到了这层,他将其中的可能猜测一一告知温陶,并让她多加小心。此事关乎《花营锦阵》和两仪门,更甚之温陶曾说过还有金丹真人在北境徘徊的消息,盛谦不敢隐瞒,将此事上报宗门。
但奈何,北境乃灵废之地,与中州东域的玄光派相隔何止十万里,连温陶这样的筑基修士日夜兼程的赶路都需要一年多的时日,更别说中州和北境之间还有天堑相隔,而玄光派本身事务众多,门派内的中高阶修士们亦是忙得不可开交,谁愿意耗费将近三年的时日去北境一探究竟,就为了一个筑基修士的听穴来风?
哪怕,这个筑基修士是一介元婴元君的真传弟子。
宗门自有法度,不会特意为了此事派遣金丹真人来援助,但是,因为温陶的关系,还是有不少好友得知消息后愿意来北境查看以助她的。
其中就包括了范箐,还有田改之。
李思语李思宁和蔡昂一干人仍停留在七星派未归,柳屹也是回乡探亲未归,温陶在宗门的好友,也就是他们这几人了。盛谦常年驻扎在琳琅阁,得知田改之愿意出手,心里倒是放下了大半。只是吵嚷着也要跟着范箐过来的华诗琪叫他们三人一阵头疼,好在华诗琪没吵闹多久就被她母亲派遣差事不得不离开宗门了。
温陶已有年许未曾见过范箐,自从她筑基成功历练之后,三五年消息寥寥,温陶和柳屹都担心她怕不是在外惹到了什么人不得不隐姓埋名去了,如今乍一得知范箐愿意前来北境助她,心底甚是宽慰,险些热泪盈眶。
相比之下的田改之,倒让温陶心情复杂了,不过转念一想,却也是正常。若是李思语回了宗门,听闻温陶这样的消息,也会毫不犹豫地不远万里前来助她,而换了遇险之人是李思语范箐田改之,温陶亦是义不容辞。
灵鹤传音自是不比令牌传音来的快,但是令牌法器传音毕竟有距离限制,而灵鹤则是没有距离限制。这也就导致了,温陶时隔大半年才收到盛谦的消息,而范箐和田改之,早在年前就已经动身前往北境了。
在信上,盛谦说因为时间紧迫,事情紧急,生怕温陶在北境的事情迟则生变,两人更是向宗门打报告申请了一灵器级别的灵舟来赶路——怕是要不了半年的时日就能赶到北境。
温陶消化了盛谦传来的消息,随后悉心将自己这半年来的消息写成信,将宇文娉逃离以及她那个未知的鲁师兄的事情写了上去,又将自己现在暂居的地点告知范箐田改之二人,随后掐法诀,将信件折成纸鹤,看着它变成白鸽离去。
做完这一切,温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有些头疼地按住了自己的额角,良久,却不由自主地嘴角微弯。
知道温贤的去向和席彧的下落后,又因范箐和田改之的来往,温陶想清楚前因后果,再想想自己来此地的初心,心情一下子就晴朗起来了,浑身上下都显得自在了许多。
她在俗世的牵挂本就寥寥,等祭拜温贤和故去的父母过后,怕是就要开始着手调查鲁国国师一事了。
至于席彧这位年幼时期的竹马,温陶倒是看得很开。
席彧的消息,温陶已经多多少少有了些猜测。
联想到这段日子坊间被传的沸沸扬扬的春闱一事和湖阳公主及柴郡王世子的事情,虽然还没有见过那传说中的丞相席淮良,但温陶有五分把握,那人就是席彧。
若席淮良不是席彧,真正的席彧下落如何,恐怕她就算真的易容潜入皇宫中去问询楚帝,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席彧这人,温陶算得上与他青梅竹马四五年,对他的脾性多少有些了解,他若非处于万众瞩目之境地,则定然选择远走高飞一身潇洒。再者,席彧自幼聪颖,才华过人,他胸有城府,野望甚之常人,他若能攀上楚帝,那么成为帝王心腹,是他最可能的选择。
这似乎已经是笃定了。
如今两人殊途不同归,知道他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被楚帝牵连,如今生活的挺好。就足够了,至于要不要去看他或是两人相认,那就是看心情了。
温陶买了些祭品,又新订了五抬棺材,打算过些日子上山去魏陵祭拜先祖和温贤,顺便将天堑上的五具前辈骸骨收敛下葬。温陶又在坊间打探了些有关丞相席淮良的事情,得知的年岁相貌以及他的来历行踪和被楚帝异常的重视宠爱,已经可以基本判定这人就是席彧了。
春闱一过,下了几日春雨,天晴了几日就放榜。
状元打马游街这日,周芸娘外出办事,将姜小婉托付给温陶照看一日。姜小婉毕竟年岁尚小,对着状元郎打马游街甚是好奇,吵嚷着要上街游玩,温陶拗不过她,遂应了她的请求,带着她去街口茶楼处包了上好的厢房,开了窗看状元游街。
因为姜小婉喜欢,温陶还给她买了一篮子鲜花并几碟子小孩子喜欢的吃食,一并拿了放桌边,让姜小婉吃糕点的时候还能朝着楼下打马的人群扔花。
不远处人群熙攘,温陶顺势一瞥,就见衙役敲锣打鼓开道,人群熙熙攘攘,一片喧嚣,三个朱砂袍的青年人端坐高头大马上,胸戴大红花,满脸笑容地游街出行,身后是跟了同年的进士,亦是喜气洋洋。
道路两旁的人群熙攘欢笑,有不少人臂弯间挎着花篮果篮,及至状元郎打马而过,不禁纷纷抡圆了手臂,朝着马上的人们扔花扔果子。
鲜花倒还好,但是对于瓜果,马上的状元探花郎们纷纷避之不及,看的温陶和姜小婉不由得笑了笑。
忽而,温陶唇角的笑意微微凝滞,她的目光缓缓掠过白马上的探花郎,落在了一旁人群中的一个红衣女子身上。
那女子容貌极美,气质出众,锦衣华服,高鬟满钗,一身红衣锦裙立在人群中,白肤红*唇,甚是显眼。
这般一个标致又气质出众的美人,无论是谁都会多看她两眼的,但偏偏这么一个美人立在街头,在迎着状元游街的百姓中间,却是如水滴滴入荷塘,竟是半分涟漪也未惊起。
如此诡异的现象,她身边诸人,也无一人注意到此。
若非温陶偶然瞥见,若非她神识敏*感远甚过一般筑基前期的修士,怕是她也要被这女修的隐匿术隐瞒了过去。
没错,这女子竟是个修士,看她隐隐展露的气息,温陶能隐隐察觉到,这女修的修为,虽未到金丹修为,却远在她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