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问:“屈镇元君,你看似与季蓉蓉关系匪浅,不知你可知晓这八十年她去了哪儿?”
有人直接逼问:“楚袖元君,听屈镇元君的意思,是你杀了季蓉蓉,不知你可有什么说法没有?”
有人在底下窃窃私语:“屈镇元君虽是个散修,却因为功法缘故,未曾与谁结怨,今日却肯在这样的大日子里与松凤瑜元君甚至是臻门撕破脸皮,看来此事当真有蹊跷啊。”
众人七嘴八舌,纷纷议论不休。
大抵世人都逃脱不了八卦二字,便是再如何世外高人不染尘俗,听闻如斯八卦,众人也还是忍不住高高竖起了耳朵。
屈镇的声音响彻全场:“昔年为争夺掌门之位,谁人不知你丹田受创,金丹有瑕,恐已是无缘大道,遑论有如今这破丹成婴的一日?请问在场诸位道友,你们修行这数百上千年来,可曾听闻有什么灵丹妙药有如此神效,竟然能够短短几十载便能医治重创继而更上一层楼?”
“依你所言,不知松凤元君是用了什么法子?”
屈镇恶狠狠道:“吾妻季蓉蓉,三百年前师从楚袖,与你同根同源,她的金丹,便是你在这世上最有效的灵丹妙药!”
弥天大瓜!
一时间,整座广场的人,都听到了屈镇元君控诉楚袖为了一己之私,挖出徒儿的丹田作为己用,榨干了徒儿的全部生命,供自己疗养伤势,继而成婴。
至于那可怜的被自己师父活活逼死的真人季蓉蓉,失踪枉死八十载,今日方才真相大白。
屈镇的声音太过悲怆,他如今的行为举止也甚为疯狂,可正是如此,却叫在场诸人对他痛失爱妻的印象多了几分,对他也更多了几分信任和怜悯,对于楚袖则多了几分愤慨,几分不屑,也有几分恐惧。
毕竟,踏上修行之路,能有子嗣的高阶修士毕竟是少数,师徒一如凡俗的父母子女,除却教导之恩,更多的也有亲情之乐。
楚袖能为了自己的修行道路,而对陪伴了自己两百年的徒儿痛下杀手,可想而知她对师徒亲缘的看淡。
能对师徒亲缘也如此看淡的修士,那她对其他人的态度,不敢想象。
“纵然虎毒,也不食子啊!”有人痛斥。
楚袖闻言,冷哼一声,清冷、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传遍全场:“屈镇,你颠倒黑白、胡编乱造,居然还敢来我臻门,想来你是做好了不逃生的准备了。”
屈镇苦笑:“我若能为往死的妻儿讨回公道,纵然身陨,又有何妨?我只怕,你松凤元君如今是手眼遮天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楚袖冷声道,一挥袖袍,抬起笛子放在嘴边。
屈镇见状,双眸通红,黑白相间的狍子猎猎生风,灵气汹涌澎湃,卷起地上尘土飞扬。
大战一触即发。
“屈镇道友,若真有此事,我等必为你讨回公道,可不知,你是否有证据?”离珠元君开口说。
她是如今场上身份修为较为合适开口的,故而她开口,楚袖和屈镇也没有并未再动手。
屈镇通红的双眼一一扫视过在场诸人,终于,当他的目光扫视到一旁站在高台之下的蓝色清雅身影时顿了顿。
他说:“蓉蓉视你为母,对你万万不敢有丝毫不敬,纵然身陨,也觉得心甘情愿,觉得是自己当年违背师命与我在一起,是辜负了你这个师父,因而,你来取她性命的时候,她未曾反抗。”
“可你千不该,万不该,趁我不备,杀我妻,夺我子。如今,为了你的魔功更上一层,为了你以后还要成就元婴中期、元婴后期、元婴大圆满甚至是尊者之位,将我们无辜的儿子如此作践!”
“你夺了蓉蓉的金丹,成就元婴,再过二十年,你是不是还要夺了这个徒儿的金丹,成就你元婴中期之位?苍天不公啊!可恨可笑我寻寻觅觅八十载,如今方才知晓,我那被你带走虐杀的亲生儿子,竟然被你养在身边,被你精心培育,将他培育的如此优秀,却只是为了,把他像一头灵猪一样培养,只为了有朝一日好砍断他的骨头、剖开他的脊梁,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温陶听到身侧的武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又小声嘀咕了一句:“谁家养猪这么费劲啊,那养儿子也不会比这更费心了!”
幸而他说话的声音小了些,周遭人的心神又都放在当中那三人身上,这才没叫他这题外之话传到众人耳中。
也许他身边的南渊元君几个也听到了,但没人在此时还有心情去和武黎插科打诨,他自得没趣,揉了揉鼻子,干脆向后一仰,舒舒服服地靠在倚背上,像是来梨园看大戏一样。
若不是温陶就在旁边盯着他,温陶怀疑自家师叔恐怕还要把两条腿都抬起来搁在身前的案桌上,最好还在膝盖上搁两盘下酒菜。
屈镇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一时间,场上众人的目光又都投向了崔靖。
他是楚袖唯二的弟子,也是这近百年来楚袖唯一放在身边静心教导培育的弟子。
崔靖也是第一次听闻此等大事,脸色惨白,双眼无神,他求助一般地将目光投向楚袖。
时文蹇说:“屈道友说我这师侄崔靖是你之子,不知有何证据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