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策冷峻而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第一次咧开一个巨大到夸张僵硬的笑容,生硬而难看:“聂七公子以为,我兄长必败么?”
聂诤仍是笑道:“虽然许林许将军带着高手进行车轮战,不过我想,大概会略逊一筹吧。不过,两虎相争一死一伤,我以为你也并不在意胜败如何。”
许策的笑容稍稍自然了一些:“那就托聂七公子吉言了。”
他们二人对这段状似平常甚至带着笑意的话里头、字字句句都透着血腥残暴之气心照不宣,许策此去,必定躲在一旁,等着兄长死后再出手坐收渔翁之利。
先对想要自己命的兄长见死不救,再亲手杀死在那凶残暴虐的‘啄木鸟’中的所谓‘师父’。许策不是第一次shā • rén,确是第一次对shā • rén这件事情居然有所期待。
等许策一只脚踏出门去,才听见聂诤在他身后问道:
“等等,你这一走怕是不会回来了。那个女孩子,怎么办?”
许策刹那之间下意识地收起了那种刻意到不自然的笑容,恢复到面无表情的模样看着聂诤:“等我回了许氏,想杀我的人只怕多如牛毛。她跟着我不安全,你先不要告诉她我的身份,等许氏安定了,我再来接她。”
聂诤微微怔了一下,当时尚还是孩童的脸上却忽地笑了笑,那个笑容许策一直都没有忘记。
他说:“许策,你想清楚,我怕你安定下来之后,便更不可能回来接她了。”
只是可惜,他当时复仇心切,没有能领会聂诤那句话的意思。
许策睁开眼,丝毫没有动弹。
难道是因为碧荷来了的缘故么?他居然会在一场短短的午觉之中梦到这些过去久到模糊的事情。
阿莲,他张口无声地唤了一次,那个名字就如同至醇至香的美酒一般,绕在唇齿之间,挥之不去。他那一走,便不曾再见过她,聂诤倒是时不时送一封信来,说他把那个孩子送到了“伯夷剑”越华素那里,越华素给她取了个新的名字叫碧荷,还有意让阿莲嫁给他的大弟子。
他一直都没有回信,即便他知道阿莲忠于聂诤恐怕是为了帮他还聂诤的救命之恩,也知道阿莲问了聂诤很多次他的真实身份,他也没让聂诤说出来。
他对阿莲而言究竟算什么呢?甚至他送过的唯一一个礼物是自己第一次shā • rén之后那染血的报酬从路边买的莲花耳坠,他在阿莲的生命里算什么呢?
碧荷出师之后先到了聂诤身边呆了半年,而那时候已经名扬京师的聂七公子身边多出一个颇受重视的丫鬟的事情,很快便给碧荷带来了一点麻烦。这个麻烦的源头,便是许策如今那位未婚妻——痴恋聂诤已久的言家二小姐言寂。
许策拿着聂诤例行公事般交代阿莲近况的那封信,隔着信纸,他其实知道,这件事绝对没有聂诤寥寥数笔那么轻描淡写。阿莲如今用着身份是个丫鬟,言寂是个贵女,这之间发生了什么,许策自己也猜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