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石简容与乐至担心的目光中,颜玖努力摆出一脸贤良淑惠的表情,慢慢走出列。
“臣妹见过阁老。”这腔调拿捏得甚是不自然,不只是旁边的乐至,就是颜玖自己都差点出了一身冷汗。
“小玖多礼了。”许策脸上除了笑以外看不出别的神情来,却让颜玖刹那觉得被冰冷的蛇在脖子里头绕了一圈,仿若鲜红的信子正冲着自己的脸吐了出来,“小玖既然特意去请了王爷过来,想必也是有主意了,怎么不说说?”
或许是因为当年凉池之宴上那一幕的心理阴影实在太大,颜玖心里一直忌惮许策,被许策陡然间阴冷了许多的目光盯着,只觉得双腿千斤重,勉强吞了口唾沫才摆出柔软的声线道:“既然阁老与王爷皆在此,臣妹自当以为阁老与王爷的意思为重,不敢妄言。”
许策嘻嘻笑道:“小玖可是本阁老的妹妹,怎么能不说呢?小玖,你以为本阁老该不该杀了言二姑娘?我可是很尊重小玖的意见的。”
颜玖鼻尖渗出一滴汗珠,察觉到周围言家诸子的目光都牢牢地盯着自己,总算是确信了,许策这是故意在为了自己出去叫人的事情心有不满,才故意把这个烫手山芋丢到自己手上。
她的胆子绝对不算大,非要说起来,会向她这么小心盯着每一个细节的推测事情全貌的,十之bā • jiǔ都不是亡命之徒,而是胆小慎微的人。如今情急之下想不出不得罪人的话来,她只得求助般地抬头看向乐至。
乐至本欲起身,然而许策饱含某种威胁的目光下硬生生坐了回去,隐在桌案之下的手在冲颜玖轻轻摇手,示意她什么都不要说。
颜玖没能成功领会乐至的意思,略微皱眉,这是什么意思?是说不要杀言寂么?她刚要抬头回答,立刻注意到旁边言越如出一辙的威吓目光,话顿时卡在喉咙口说不出来。
“许阁老,”就在颜玖只如芒刺在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时候,肃王游秉舟终于开口打破了这样的沉默,出面来当和事佬了,“您可莫要随意玩笑,都道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即便言二妹妹并不曾真的嫁与阁老,终究也是一场婚约,何必非要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许策总算是从颜玖身上移开目光,瞬间又是笑嘻嘻的模样:“说的也是,毕竟大家相识一场,闹到那份上也非我所愿,那肃王爷以为应当如何处置为宜?”
肃王发觉这么一来事情落到自个儿头上,挠了挠头,立刻打了个哈哈:“哈哈,这个嘛,夫人以为呢?”
几乎所有人都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石简容看着自己夫君努力打太极,无可奈何地上前,先摆出十成十的气势眼角扫过颜玖道:“颜姑娘先退下吧,这里没有你什么事。”
这话虽说不客气,这会儿的颜玖确实期待多时了,立刻顺着这句话的机会行了个礼,小碎步走到乐至下首,等她坐下的时候,只觉得双条小腿都在打颤。乐至不做痕迹地拍拍她的手,拿眼神示意她撑过去就好,以后的事情不用担心。
颜玖好不容易冷静下来,顺带默默地下了决心,以后要得罪许策得事情,自己绝对不会主动出这个面。
石简容看了看肃王,清了清嗓子:“王爷的意思是,为了三阁和气,许阁老不该轻易取了言二姑娘性命,那不处置言二姑娘的话,又怕是许氏终究意难平。想来王爷心里也该有了主意?王爷以为该如何处置言二姑娘才能让两家都满意呢?”
重任再度被推到自己头上,肃王也没法再推脱,想了想,灵光一现道:“这样好了,既然是谋害阁老这种重罪,想必也不可能继续留在言家了,那不如由言二姑娘自己主动请旨去白马庵出家为尼,为前日里殡天的皇后娘娘诵经祈福好了,这样不是既能让言氏不丢面子,许阁老想必也是满意的?”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一道闪电劈在天灵盖上——
这种馊主意他究竟是怎么想出来的!!
许策的未婚妻,言氏二小姐突然出家为尼,是个正常的人都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深究一下,即便口风再紧,只要大家还确切地清楚言寂的所在,不愁查不出个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