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映竹摇头,她需要凉着些冷静冷静:“我虽然不喜欢岳千烛,但是不得不承认,在濋儿事情上,岳千烛一向大局为重。这一点,姜灵雪什么时候能学会。”
代嬷嬷走到贤妃娘娘身边,俯身说:“刚刚老奴去请王爷过来的时候,王爷应该是猜到娘娘为何请他过来。王爷直接叹气说,这是水深火热之中。”
沐映竹疑惑了一声,不敢置信的说:“濋儿说我是水深火热?”
代嬷嬷摇头说:“王爷从来没有抱怨过娘娘一句。老奴想,这水深火热说的应该是姜姑娘。”
沐映竹沉默了一会,说:“我将姜灵雪引荐给他,是为他的婚事着想。”
代嬷嬷说:“老奴相信王爷肯定是了解娘娘的一番苦心。且不说王爷对岳小姐用情至深,单是从人上来看,姜小姐确实不如岳小姐。”
这也是沐映竹发愁的,她说:“昨个长公主入宫与我拉家常,提到岳千烛。长公主说,岳千烛有自知之明很赞同濋儿立王妃,但是岳千烛告诉长公主一句话,让长公主震惊不已。岳千烛对长公主说,濋儿的娶妻子不仅是面对皇室,更重要的是要让黔地百姓和神远军将士心服口服才是。”
代嬷嬷听到同样惊讶:“这位岳小姐思虑当真是周全。”
沐映竹说:“岳千烛现在有岳家案压着,所以一直低调。听说在神远军军营中,她的名望非常高。如果她铁心拉拢黔地百姓,那她一定会成为沐王妃众望所归的人选。”
代嬷嬷说:“姜小姐怕是危险了。娘娘应该想想办法。”
沐映竹说:“我已经想了很多办法,制造很多机会。可你看看姜灵雪说的话,还继承大统。这句话要是传到德妃耳朵里,免不了要给圣上吹枕边风,朝野上下都会说濋儿的不是。濋儿身处黔地边陲,哪里受得了朝中对他的打压。姜灵雪说她道听途说,我看啊,她也有要往上爬的意思,沐王妃是满足不了她,野心明显很。”
代嬷嬷比较公道的说:“姜小姐一直在和平的江南成长,自然不懂边境和朝中局势。依老奴看,姜小姐虽然心高,娘娘多费心教导便是。”
沐映竹可惜着:“我倒是想,可是她是邹进的外孙女,说深不是说浅不说。邹进可是二皇子太傅,天下文人奉承的老师,怎么就教不好自己的外孙女。”
代嬷嬷笑着说:“姜小姐自小在江南姜家长大,邹太傅可是教不到她。”
沐映竹想起以前岳千烛的模样,不卑不亢,坚定笃定,遇事不慌,据理力争,面对自己的时候更是能屈能伸。这样的女孩确实适合濋儿,只是——哎——
国仇家恨哪有那么快就能忘记。
夏沐濋终于可以回到忘月轩,宫里闷得要死,实在无趣。现在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熟悉的环境还有熟悉的人,整个人都变的轻松起来。
岳千烛没有夏沐濋那么自在,夏沐濋回来了,证明她就要拘谨起来。她跟在夏沐濋的后头,趁着夏沐濋与陈致说话,自己落后几步,去到别的院子。
幸好岳千烛这次回京就搬去偏院住,不然住在主院里,迟早要与夏沐濋打照面。
夏沐濋跟陈致说完话,一转身发现身后的人不见了。他问道:“岳千烛呢?”
陈致也没有看到岳千烛的身影,说:“应该是回去休息了吧。”
夏沐濋抬扇子指着旁边的偏屋,说:“她不是一直住这吗?”
陈致老实回答:“岳小姐这次一直住的偏院。”
哪怕夏沐濋不在这,岳千烛也要远离他的住处。夏沐濋恼火,她还真是划清界限。
上京城的夜还是有些凉,岳千烛睡不着觉感觉房间里有点闷,便披着外衣出去外面走走。今天在宫里说到和听到的消息都十分的惊讶,一直盘旋在她脑子里难以理出头绪,久久挥散不去。
她走着走着,绕过长廊就看到假山上坐着一个人正仰头饮酒。他侧身而坐,岳千烛借着月色,能够看清他的侧颜,冷峻带有惆怅。
夏沐濋坐在假山顶上。因为忘月轩的假山上面一直都是平的,所以夏沐濋坐在上面十分的平稳。岳千烛初见假山的时候,还以为假山的设计有问题,没有谁家的假山是平而不是高耸。现在看来,这座假山平的很有道理。
今晚夜凉,一片寂静,明月高悬,树上的枯柳枝影射到石板地十分的清晰。一阵微风吹过,岳千烛明显闻到酒香,还有夏沐濋喝酒咕噜下去的声音。
所有的生灵都睡了,但是各怀心事的两个人却难以入眠。岳千烛在想,夏沐濋的心事是否与自己的一样,但是她转念又想,一不一样又有什么关系呢。两人现在干脆的划清界限不是很好。
岳千烛心里嘲笑一声自己,轻轻转过身去,只是她刚迈出一步,就听到身后不远处,夏沐濋的声音传来:“怕见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