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老夫人万福堂里新年小聚,最终不欢而散。
前头所提,沈苓绾与魏王府的亲事,因有沈方岳在其中阻碍。
徐氏作为府里的老祖宗,她自然丢不下脸面,真强迫自己嫡亲的长孙女,抱着魏王嫡子的牌位嫁去魏王府守活寡。
若老夫人敢真的当着各房小辈的面,搞出这般下作之事,那不就是等于扯了那层冠冕堂皇的遮羞布,给自己坐实了恶毒祖母的名声。
老夫人自然不愿因逼迫沈苓绾嫁人,而坏了自己的好名声。
而且在她看来,沈苓绾除了嫁魏王府换取利益外,留在上京府中也不可能嫁得比魏王府更好的人家,还不如过一阵子,等着风头过去后,她再多费些心思谋划,把这个失去利用价值,废掉的嫡长孙女给用法子弄到魏王府上来得实在。
但今日沈方岳当中拒绝,也的确落了她在府中一贯说一不二的脸面。
一想到沈青稚的婚事,竟然莫名其妙被这个自来蠢笨的嫡长子,竟然一声不响,背着她就给定了,而且定的还是她最不愿意的宣平侯府!
梅氏娘家本就是宣平侯府,如今再把沈青稚定给宣平侯府,那能换取屁个利益,不就是白白糟蹋的沈青稚那副绝美的脸面和身子么。
老夫人正在气头上,不想这一抬眼,又瞧见沈方岳正小心翼翼的捧着沈梅两家定亲的信物。
那东西就如同火上浇油,一点就炸了,当即徐氏也顾不得形象恶狠狠起身,抢过那信物狠狠掷在地上,摔了个稀碎。
“母亲!您这是作何?”沈方岳僵着脸,看着满地碎玉,不知如何是好。
“你这个蠢的!!”
老夫人指着沈方岳的鼻子,怒骂:“稚姐儿定下什么样的人家,何须要你来给她操心!她也是我嫡亲的孙女,难道你是信不过我,觉得我会害了她不成?所以这般着急给她定下?”
被骂的晕头转向的沈方岳,彻底没了脾性,声音支支吾吾:“可……这在儿子看来,宣平侯府也算得上极好的人家,更别说日后亲上加亲的,稚姐儿嫁过去哪里会吃亏。”
不想这话,又换来徐氏一声冷笑,再次狠狠瞪了沈方岳一眼,沉声道:“今儿的事就到此为止!”
“日后家中哥儿姐儿们的婚事,也都由我做主,前头绾姐儿的亲事暂且不提,至于年岁小些的稚姐儿,我日后自有打算!”
“母亲……这……”
“怎么?你难道还想反了天,气死我不成?”老夫人抬手便摔了个茶盏子,“这有什么不妥?等过些日子,你想了法子拒绝掉就是!”
这时候花厅里的气氛沉得吓人,沈方岳只觉得面上无光,却又反驳不得。
就在众人极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不敢再轻易开口时。
花厅外,匆忙闯进一个满头大汗的老婆子。
那老婆子噗通一声,跪在老夫人身前,极力高声道:“老夫人,大喜啊!”
“何喜之有?”徐氏面上的怒色还不及收敛,僵着脸,神色阴沉盯着老婆子问,“你倒是说说看,这何来的喜事?”
老婆子压下心头惊颤,极力谄媚道:“老夫人,三夫人提前发动!给您了个大胖小子!”
随着老婆子话音落下,花厅里霎时间又是一静。
众人不住暗暗惊诧,这位借着怀孕借口已经大半年少有露面的三夫人,竟然就这般不动声色,生了个儿子。
此时,这不知是谁低低的惊呼了声:“这么这般快,不是距离产期,还有小半月才是?”
地上跪着的老婆子,心口狠狠一跳,赶紧出言解释:“三夫人身子骨自来不错,这次怀胎又调养的极好,前头被个不长眼的下人撞了一下,跌了一跤,好在老天爷保佑许竟是平安的生了下来。”
“阿弥陀佛,真是祖宗保佑。”老夫人念了声佛号,搭着一旁孙妈妈的手,直接甩了花厅里众人,头也不回的往三房的院子赶去。
这淮阴侯府里,三老爷本就作为老夫人最小嫡子,三房媳妇又是她娘家嫡亲的侄女嫁进来的。
三房夫妻俩,可都是她真正放在心尖尖的疼的。
如今三房媳妇,好不容易生了个她盼了好些年的三房嫡孙,她哪里还管得了屋里的其他人。
……
这距离三房夫人生产后,又过了两日。
正巧到了新年正月初三,老夫人兴起,独独点了府里头大姑娘沈苓绾,要她陪同,去城郊十里外一极为灵验的观音送子娘娘庵子处还愿。
在这般的节骨眼上头,沈苓绾要独自出门,沈青稚自然是不放心,于是央求老夫人带着她一同出门。
出城上香。
偏巧,正月初三,恰逢大军出征西北。
天色才蒙蒙亮时,就以上京皇城为起始,过了年丰巷,再穿过朱雀大街,临近出城的官道这一路上,可谓是堵得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这不为别的,只因着也不知哪处传出的谣言。
说丹阳长公主嫡子贺愠长得如仙人谪凡,清隽如玉,俊美无双,是为上京独一无二的绝色男子。
以至上京百姓贪图热闹,只为一睹那位传言中贺大人的容颜,就全聚集在城门处,堵着这处大军的必经之路。
官道上,零星堵着好几辆华贵马车。
马车里,沈青稚歪坐在里头,眼下带着浓浓的青色,神色恹恹好似未曾睡醒。
那娇俏的眉梢,带着一缕忧思微微拧着,待到听得外头的声音,她又极快的抬手,悄悄挑起帘子一角,小心向着外头偷望。
这般反复几次后,她终于歇了心思,复而懒洋洋趴回沈苓绾怀中,闭目养神。
却是下一刻,车厢外头被人极有规律的轻敲数下。
沈青稚浑身一颤,急忙睁开眼睛,小心挑起帘子一角,美眸中忐忑情绪闪过。
等她再次抬眸往外头望去时,凤眸里只剩往日的清冷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