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表深施一礼,“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监国请回吧”。
朱亨嘉不肯,“让孤再送送先生”。
江天表正色道:“监**务在身,岂可为表一人,而延误军机?请回吧!”
朱亨嘉叹了口气,“今日一别,不知是否还能有缘与先生再见”。
呼左右端出一托盘,内有几张纸。
“此是何物?”
“此乃歙县千亩良田的田契,供先生奉养老母所用”。
“万万不可”,江天表急道,“土地者,国之命脉,请监国将良田赐于有功将士。臣家中尚有数亩田地,足可安身立命”。
朱亨嘉无奈,又唤人取出纹银千两,不料江天表连银子也不肯收。
监国靖王急了,“孤知先生高洁,不要官不要田亦不要银。可老母年事已高,先生又向来清贫,请收下银子,让老母安度晚年。且先生于大明立功甚伟,若什么都不收,叫孤心中如何得安?”
见朱亨嘉如此说,江天表也不好推辞,取了一百两银子,谢道:“谢监国厚恩,奉养老母,百两足矣,多不敢收!”
言罢,江天表施礼拜别,大步流星地往家里赶去。依然是来时的农夫打扮,青布裹头、粗衣短衫。本来朱亨嘉还想送他一匹快马回乡,可他连银子都不肯要,又焉肯要马?
见这个寒酸又伟岸的身躯,渐渐地离开了自己的视野。朱亨嘉和关守箴、孙金鼎、刘文秀、郝尚久等文武大臣感叹不已。
江公真国士也!
安得舍罗网,
拂衣辞世喧。
悠然策藜杖,
归向桃花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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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南直隶徽州府歙县江村,十几匹快马驰至。
为首一人,四十余岁,头戴乌纱,身穿腓色官袍,补子上绣着孔雀。端得是官威显赫、气宇轩昂。
令人唤过乡民问道:“请问江天表家在何处?”
江村地处偏僻,乡民何曾见过如此阵仗?皆悚然不敢言。许久,方有一老丈,惴惴然言道:“村东头三间破草房便是”。
“孔雀”很奇怪,“监国不是赐了他纹银百两吗?怎不盖间新宅?”
“您是说百两银子?前几日,江先生捐了百两银子,在村里建了学堂、请了先生,供族中子弟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