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试弹了一曲《柏舟》,这是我从我哥那里偷听来的,第一次弹还不够熟练。而你呢,呆呆地听着,面无表情,好似我在对牛弹琴。也不知是不是这把琴太久没人弹了的缘故,这一曲未了,一根琴弦就断了。
看着你心疼的样子,我慌忙道:“对不起,穆飞哥哥,我回头帮你把你这弦续上,行吗?你别生我气啊。”
我忐忑不安地等待着你的答复,你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又飞快地低下了头。在低头的同时,你点了一下头,然后不无怜惜地给我揉了揉手指。
那一刻,我又惊又喜,原来你是心疼我的手指被断弦崩疼了啊。
当时,我问了你一个问题。
“穆飞哥哥,你会娶妻吗?”
“当然会!”
“那你愿意娶我为妻吗?”
你抬头看着我,用了一个很奇怪的眼神,我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眼神,然后你怔了好久,才抚着我的额头教训道:“……傻丫头,终身大事,须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能定下来的,可不是你我可以这样随意妄言的。”
“你说这话就是不愿意喽。”我心里感到失望,“真被那柳云辞说中了。看来,我是真的嫁不出去了。”
自从两年前与我定有婚约的段家被灭门之后,那个该死的柳云辞,每次与我斗嘴失败,总会用这样幸灾乐祸的腔调“诅咒”我的将来,而我每次也很不争气,明明知道吵架无好言,可我还是会因为他这句话而无端地为自己的将来烦忧起来。
也许是你看到了我又在自寻烦恼,所以你转过身来问了我一句:“那你愿意嫁我吗?”
我没有立时回答,可也没有在犹豫什么,只是你问得突然,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毕竟我还是个女孩子。可在你看来,那一刻我迟疑了。
“你看你,不也不愿意嫁我么。”你淡然一笑,笑容里有几许失落。
“不是,”我急忙辩解道,“穆飞哥哥家的红梅最漂亮了,尤其是这寒香亭的,我一辈子都看不够。”我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说这些?
我又羞又恼地在心里敲打着自己,脸上忽然跟火烧似地发烫,心儿也不知所以地砰砰乱跳起来。我慌忙转过脸去,不让你看到我脸上的“症状”。
还好,你没有看到。
“原来你是看上我家的花了呀。那倒不如,你嫁给这红梅得啦。”你笑着调侃道。
“好啊。”我半是掩饰半是赌气地回道,“红梅一簇开最晚,不与桃李苦争春。他凌寒独开,想来也是想在这芳菲落尽的世界里找一个一心一意待他的人,此心正合我意,嫁他又何妨?”
“你会遇到这样的一个人的。”
你低低地对我说道,像是在安慰我,又像是想让我相信什么。不管是什么,听了你这话,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里热乎乎的,就像是午后的阳光洒在湛卢池上一样温煦而恬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