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云只当没听见。
云奕看着他的衣摆消失在台阶上,抱着点心碟子就开始吃,一边吃一边宽慰自己,现在有口吃的也挺好,侯爷府的厨子手艺真挺不错。
没过多久,暗室门又开了,云奕稀奇的扭头去看。
一刻钟前,王管家接到了侯爷准备床褥的吩咐,嘀咕着侯爷这大半夜的准备床褥做什么,还要往书房送,眼睁睁看着侯爷让其他人下去,当着自己的面打开暗室。
没想到侯爷把带回来的女子放在了暗室,王管家不知道做何表情,绷着脸皮抱着被褥枕头下去,同云奕大眼对小眼。
王管家咽咽口水,紧张道,“姑娘劳烦先拿一下。”
云奕眨眨眼,上前接过床褥。
王管家上去,费劲的拖了块床板下来。
云奕撑不住笑了一下。
王管家讪讪的,放下床板对云奕欠了欠身就上去了。
云奕跟了他几步,道,“多有劳烦了。”瞥见台阶尽头一点顾长云的衣角,心中感慨,小侯爷还是那么好说话。
她已经许久未好好的睡过床,虽只有块床板,云奕抱着被子躺在上面,觉得自己今晚应该能好眠一觉。
有人却难以好眠。
禁军府衙,凌肖满头冷汗脸色煞白的从床上猛地坐起。
双手紧紧攥着被面,缓了半天神,才慢慢的慢慢的卸下手上的力道,颓然的撑上额头。
又梦见了。
梦里大门紧闭,他跪倒在门外徒劳的拍着门叫喊,从门缝中看到门内血流成河,铺天盖地的火光冲天,少女不见踪影,无数双手往后拖拽着他,他心急如焚却挣脱不了,只能看着那泛有火光的门缝离自己越来越远。
无力感席卷全身,良久,黛蓝的被面上晕染出几滴深色,凌肖坐在黑暗中,恍然像是坐在铺天盖地的大火里,负罪感随着心痛一寸寸爬上骨脊,无孔不入的啃噬着每一寸皮肉。
凌肖颤抖着,低喃着,“子宁,子宁,我错了,我错了子宁……”
却无人应他。
次日清晨,顾长云今日需得去早朝,收拾完后翠云捧了一小碗鸡汤馄饨来,顾长云接过,没有像以往哪样只草草舀几勺,一口一口全吃完了。
坐在马车上还吃了几块糕点,顾长云慢慢喝完一杯银耳汤,今日他肯定会被皇上留下来,指不定要留到什么时候,还是先垫补一番为好。
七王爷赵远生远远看见明平侯府的马车,就站在宫门前等他一同进去。
顾长云下车,赵远生过来熟稔的搭上他的肩膀,道,“长云你可算好了,这几日嬷嬷非拘着我在府里看书写字,可要把我给闷死。”
顾长云笑笑,顺着他说,“嬷嬷也是为你好,看书写字不比跑着玩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