缨男微微一笑,“你还记得。”
白彡梨上船,帷帽黑衣去下,露出里面一身白衣和身前背着的一个碎花包袱。
长竹竿在岸边一点,乌篷船缓缓向前划去,河面平稳,顺风顺水,没一会儿便行得飞快。
缨男手持竹竿在船头把控方向,听见后面有细微的水声,回头看是白彡梨蹲在船边撩起水花认真清理衣摆上的污泥草屑。
乌篷船窄小,她这样探出身子也不怕船翻栽入河中,缨男默了默,抱歉道,“来时匆忙,未能给姑娘准备干净衣服。”
白彡梨毫不在乎地拧干衣摆,笑道,“不碍事,这身是我才换的,洗洗就行。”
她将布料展开,就这一丁点波光粼粼细看,待会进城后衣服绝不能沾有泥点。
缨男点点头,没再说话。
白彡梨用内力将衣物烘干,站在船尾远眺前方,已经能看见京都城内的灯火了。
乌篷船行至两处山壁之间,缨男以竹竿挑开下垂的绿色藤曼,船只载着人顺畅滑入一处洞穴,片刻后眼前豁然开朗,人声一下子嘈杂起来。
白彡梨惊讶地挑了下眉。
缨男面不改色继续往前撑船,身子佝偻地更低,时不时从斗笠下传出几声低咳。
靠岸,她用竹竿抵在青石板壁上稳住船,白彡梨提起裙摆被岸上一船夫扶着上岸,妆容精致,衣裙素雅,发髻上簪了一枝梨花样式的发钗,从头到脚没有一处凌乱,姿态优雅地微微俯身向两人道谢。
岸上船夫接过她递来的船费,一愣,小心捧着送到缨男面前。
两块碎银上压着一枚灰暗的扇坠。
缨男呼吸一滞,两指捻起扇坠飞快收入怀中。
三合楼,月杏儿在柜台后百无聊赖拨弄算盘,懒懒打个哈欠。
“晏箜,你说这人什么时候走啊,是打算再吃一顿消夜?”
晏箜替她将碎发拨到耳后,瞥一眼角落里沉着安坐的凌肖,无奈,“我觉得这个问题应该去问小姐。”
月杏儿白他一眼,“小姐出门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晏子初不知从哪飘了过来,皱眉,“她又跑出去干什么去了?”
月杏儿背对着他,忽觉一股凉气从背后袭来,惊吓地往晏箜身前一缩,回头讪笑,“哈哈老板您下来了啊……”
晏箜被她狠狠一踩,默默抽气,柔声道,“月杏儿,脚移一下,踩着了。”
踩就踩罢,家主身上的冷气跟小刀似的扎人,月杏儿只当没听见,往他身前又缩了缩。
晏子初刚想问柳正哪去了,忽然听见身后有熟悉的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