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思的女人,本郡主早晚要见见……这里不用陪了,找你的小心肝去吧……”
曼妙的背影很快隐没在缭绕的水雾中。
薛劭廷回过神,缓缓吁出那口气,抓起地上的衣袍披在肩头,快步走出帷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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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那片遮阳的云飘了过去。
天光像一下子亮了几倍,恍然把桌台照得晃眼无比。
迎着光的老者抬手挡了挡,揉着枯锁的眉眼摇头:“不成,修不得,修不得。”
坐在对面的姜漓兀自不死心:“哪怕只有一成把握,也请先生免为其难试一试……不管多少钱都成。”
“唉,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
那老者一连声地叹气,有些不耐烦地指着桌上残碎的瓷片:“看客人气度,定然也是出身官宦人家,应该知道这建州窑的贡瓷向来最为稀少,胎质、用料、烧制等等更是不传之秘,老夫今日也是头一次见,更别说修补了,勉强动手不但连这些残片也毁了,还砸了自己的招牌,何苦呢?客人还是另请高明吧。”
“可是……可是,贵斋是京里最老的字号了,还能上哪里去找?”
姜漓像在喃喃自语,心早不知道沉在了什么地方。
原来修复这只兔毫盏,纯粹是她不切实际的奢望。
就像以为裴玄思会回心转意那样,从来都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那老者看她一个女子神色黯然,也觉得不落忍:“其实大可不必伤感,假如不能修复如初,自己瞧着才真是难受。我劝客人一句,这世间的人有气数,事有气数,物件也是这个理,若是无缘,便不必强求。”
姜漓脑中懵懵的,大半都没听进去,偏偏“无缘不必强求”这几个字格外清晰的传入耳中。
可不是么?
人人都盼着团圆完满,可世事无常,看淡的少,看不透却多。
求而不得,又不肯罢休,最后往往都是个辗转成孽的下场。
她和裴玄思,会是这样的结局么?
姜漓出神片刻,把瓷片一块块收进匣子,道声谢,起身告辞。
下楼刚到转角处,就迎头跟人撞在一起,匣子失手翻落,几块瓷片立时摔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