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的母亲刚刚车祸去世。
幼小的虞池冉尚未来得及接受母亲的离去,就要被迫承认母亲的位置被另一个女人取代。
那个女人还带着一个比自己大两岁的亲姐姐。
这几句话是她永恒的梦魇和伤疤,被她的父亲亲手用刀刻进了骨血。
直至今日,午夜梦回时想起,虞池冉仍会莫名其妙地哭醒。
在刚才那一刻,过去与现实交织,猝不及防间,巨大的恐惧冲虞池冉袭来,毫无防备的她被噩梦包裹,孑然一身站在黑暗之中,丢盔弃甲。
“……虞池冉。”
不知何时,虞池冉已经背着墙蜷缩在角落里泪流满面,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听到有人轻轻叹息,用极其温柔的声音叫了自己的名字,呜咽一声,不管不顾地伏在了那人的肩膀上。
她整个人都在不自觉地发冷和颤抖。
谢斐遇紧抿着唇,将虞池冉揽得更紧了些,一手横在她的背后,阻隔了虞池冉和冰冷墙壁相触,让她靠在了自己怀中。
“……没事了。”谢斐遇见她哭得伤心,嗓音发涩,“都过去了。”
刚才虞池冉所见的那一切,都是谢斐遇的精心布局。
傅昭玄确实去了花园,但他关好了门。
傅昭玄确实也说了要送虞池冉离开,但没有说是现在。
门是谢斐遇开的,张姨也是他让上去的。
就连虞安澜会打电话给傅昭玄,都在谢斐遇的意料之内。
谢斐遇将所有事情都算计到极致,连时间都卡得刚好。
如同他在商场上算计对手,分毫不差。
自始至终,谢斐遇唯一没料到的,就是虞池冉居然会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他没有料到,但这是最重要的一点。
从不知道什么是后悔的谢斐遇,第一次有些后悔了。
在看到虞池冉泪流满面的那一瞬间,他就后悔了。
谢斐遇本想让虞池冉彻底断了念想,干脆利落地与过去做了了断,却没想到会让她如此伤心。
泪水将他胸前的衣衫浸湿,从来在商场上游刃有余,悄无声息不知对傅氏做了多少手脚的谢斐遇,难得慌了神。
早知如此,自己该用更温柔的方式,循序渐进,让她一点一点知道……
“谢斐遇。”
带着哭腔的声音打断了谢斐遇刚刚升起的悔意,他低下头,胸前那一片的衣服被虞池冉死死抓着,而她对此毫无所觉,兀自睁着通红的眼睛看着他。
脆弱迷茫的像是被人推进了无尽深渊,拼命挣扎。
而面前的谢斐遇,则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带我离开。”
这个请求看似简单,实则很让人为难,话出口后,理智回笼大半的虞池冉已经准备好被他拒绝,谁知对方答应地干脆利落。
“好。”
哪怕他有一丝犹豫,虞池冉都会改变措辞。
不过刚哭了一场的虞池冉已经无暇思考这些问题,她闭了闭眼,撑着墙,从谢斐遇的怀抱离开,再次睁眼时,已经褪去了之前所有的茫然和脆弱。
“稍等。”她哽咽了一下,收拾情绪,脑中思路异常清晰。
“我要上楼收拾些东西。”
……
其实并没有什么好整理的。
该带走的,已经早就被她慢慢转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