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吴氏脸上勉强挂着笑,“婉莹，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二表哥何时要过你的银钱。”
秦真是要走仕途的人，可容不得她泼上这样的脏水。
尤婉莹却只勾了勾唇角：“二表哥是读书人，自然不会跟我要银钱这些俗物。不过,我父亲留下来的那些孤本,二表哥似乎一本都未曾归还呢。”
秦吴氏这回是彻底的变了脸色。
那些孤本的价值她是知道的，所以早就被她偷偷拿来打点了那些不肯收银子的文人。
可秦真却什么都不知道。
他张了张口,想唤婉莹,只是话还没全部出口,便见着他的那位好大哥转了过来，这声称呼也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最后只干巴巴的道：“那些书我收着呢，回头还给你便是了。”
“还？”尤婉莹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掩唇轻笑。
那面纱上的黛眉轻弯，让秦真有一瞬的晃神。
而下一瞬，尤婉莹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冷幽幽的说,“二表哥，你怕是不知道,那些孤本都被舅母送人了吧。”
“什么？”秦真也很是意外。
打蛇打七寸,秦吴氏最在意的便是秦真。而此刻,秦真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母亲，让秦吴氏的心有如刀割。
“是被我送人了,但这不关真儿的事儿，尤婉莹，你到底想要怎样！”秦吴氏隐忍着痛意，带着怒意转向尤婉莹。
她真是小瞧了自己这个外甥女。
过去那些年怕都是扮猪吃老虎，假作那般无害的模样。
如今一个接一个的坑接连挖着,只等她往里跳。
“婉莹并不想怎样，只是建议舅母，不如将孤本一起折算成银子，跟嫁妆的那九成一并还回来。”
钱。
又是银钱。
秦吴氏身子猛地一晃，险些站立不稳。
她这回是真的慌了，她拿出那些孤本的时候，也是估算过价格的，差不多又能抵上尤婉莹的几只嫁妆箱子。
可如今，嫁妆的窟窿她都没想出怎么填，又怎么有办法还上孤本的钱。
尤婉莹看着秦吴氏难看的脸色，满意的笑了。她其实根本不缺银子，有复制功能在手，轻飘飘便能复制千万两雪花银。
可她乐于看秦吴氏没钱呐。
越是贪财的人，你让她掏出银子来，才越是要她的命。
秦吴氏带着最后一丝希冀，求救般的看向尤婉莹身旁一直未发话的秦川。
“川儿……”这声音难得的柔和，是秦川二十几年来从未听过的，秦吴氏唤秦真的声音。
“家里还有好多地方要用银子，这会儿要是一下子全支给你们，怕是周转不开，你帮母亲劝劝婉莹……”
秦川眼眸微垂，半响才开口，“其实我也觉得，婉莹没有必要将银子都花在我的眼睛上。”
秦吴氏的眼中出现一丝希望。
“不过……”秦川的声音逐渐趋向冷淡：“祖父和婉莹既然已经开口，您还是按着他们的意思来吧。”
秦吴氏眼中的最后一丝希望破灭。
“好，非常好。”
秦吴氏怒极反笑，她将手中的杯子重重放在桌上，走至秦川跟前，声音虽低，却带着一丝怨毒。
“一点忙都帮不上，只晓得胳膊肘往外拐，我真是恨不得没有生过你。”
最后那几个字落下来，秦川牵着尤婉莹的手猛地一紧。
“舅母！”
同样听到这话的尤婉莹这次是真的带了怒意。
“婉莹，我们走吧。”秦川却不欲与秦吴氏多言，头也不回的，拽着尤婉莹便向外走去。
“川表哥……”
尤婉莹小步跟着秦川往前跑着，可秦川却一直不见停下。他这个看不见的人走起路来，有时比能看见的人还快。
直到尤婉莹不知道踩着了什么，绊了一脚，秦川这才猛地刹住，转身将尤婉莹紧紧拥入怀中。
良久，他才埋在尤婉莹的颈间低沉着声音开口。
“从小我便是祖父在带。”
嗯，她知道。
“我以为是父亲扶不起来，祖父对我寄予厚望，才把我从她身边带走。”
难道不是吗？
“可后来我才知道，不是的。”
尤婉莹微怔。
“她生我时难产，折腾了几天几夜，伤了身子，从小便对我不喜。还在婴孩时期，就对我的哭闹不闻不问，祖父这才从她身边将我抱了去。”
“我长大后心里愧疚，总想着对她好，可她从来不要。”
“后来，直到她生了二弟，我才第一次看见她笑。”
“我喜欢她笑，所以我拼了命的保护二弟，对二弟好。”
“可是婉莹，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对他们好根本没用。”
甚至，得寸进尺。
秦川闭了闭眼，想起自己眼睛刚出问题的时候。
他从战场回来，秦老太爷焦急的为他满天下寻着大夫，就连圣上也下旨嘉奖，用以安慰，让他安心治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