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圭无话可说。
有误会吗?…
只怕是没有。
将帅相疑而已。
萧定手握兵马太多,掌控的权力太大,朝堂已经觉得无法控制他了,想方设法地想要削他的权柄,想把他弄回汴梁。
而萧定一方,朝廷愈是如此,他愈是不敢回去,愈是不敢交权,生怕自己一交权,一大家子立马便成了朝廷毡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这完全就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而萧定的麾下,绝大部分都是被他征服的夷人,这些人信服力量,对朝廷毫无敬畏,他们无比希望能在萧定的带领之下再走上一个崭新的台阶。
所有的所有,累积到了一起。
当有心人利用如今大宋的局面,在里头轻轻地推上一把之后,一切便都不可收拾了。
想到这里,程圭转头看向萧定,眼中的凶狠之色当真是不加掩饰。
都是这个家伙,都是这个王八蛋。
要是河北路上不大败亏输,局面就绝不至于此。
这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般,当第一张倒下,立即便引发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最后的结果,根本就无法控制。
高台之下,百名力士擂响了牛皮大鼓,百名号手吹响了牛角长号,萧瑟肃然铁血杀意,一节节的拔高。
“今日萧某出兵,特请二位来做见证!”萧定回头丢下一句,便不再理会二人,大踏步地走向高台的边缘。
程圭仰天长叹。
崔昂不受控制地往下瘫坐,却被两个大汉死死地挟住。
鼓声停,号声止。
程圭已经没有心思去听萧定说些什么了。
因为这对于他来说,毫不重要。
他留在这个世上的时间已经廖廖无几了,他闭上了眼,脑子里想的却是自己与亲人们在一起的那些温馨的时光。
可惜了,这一辈子一直在为功名之事而奔波忙碌,此时努力地想回忆起与亲人们在一起的快乐场面,竟然是为数廖廖。
鼓号之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伴随着鼓号之声的,还有士兵们气冲云宵的呐喊之声。
马蹄声渐渐远去。
让高台微微震颤的整齐的步卒的脚步声渐渐的远去。
程圭睁开眼睛,有些奇怪地看向仍然站在高台之上的萧定。
难道不应当先砍了他们的头颅,让他们的颈中鲜血冲上那面白底黑字的大旗以壮大军行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