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在水接过红薯,一会儿道着“谢谢恩人!”一会儿又说“神仙哥哥人真好!”,不要钱的笑脸夸奖大放送一番,这才乖乖吃起了红薯。
他一边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一边掰着手指头小声数起来:“好像我尤其的容易遇见好人,一定是老天爷待我尤其的好。”
柳春风对此说法无法苟同:明明是个小乞丐的命……对了,以后不但是乞丐,还是反派,从系统给他看的未来来看,都人不人鬼不鬼了,一只胳膊都已经成了森森白骨。
柳春风咬了一口嘴里的红薯,问他:“好吃吗?”
李在水果然答:“好吃!”
柳春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又问:“肉包子和红薯你喜欢吃哪个?和烧鸡比呢?和炖肉比呢?”
李在水一律脆生生的答:“恩人给的红薯最好吃!”
这小嘴儿,简直比抹了蜜糖还甜。柳春风开心的揉了揉他的头:“有眼光!我也觉得红薯好吃,要我说啊,什么燕窝鱼翅,山珍海味,都没有烤红薯好吃,你知道,在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跟你一...”
他说的开心了,便有些刹不住把,说到一半,他猛的一愣,冷汗出了满身,及时刹住了嘴,随手一摆,打哈哈道:“啊不说了不说了,提这些旧年往事做什么,跟你这个小屁孩儿说了,你也不懂。”
柳春风心防极重,不肖说是真心话了,便是连真话嘴里也没几句,通常是十句九假,剩下一句真话还必定有所求。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李在水,他却屡屡失手,甚至连嘴门关都有些瓢,他脸色复杂的打量一脸天真无邪的李在水片刻,用他人听不到的声音,喃喃自语道:“你是专门克我不成?真不知是天生的还是故意的...真是个恐怖的小孩儿。”
李在水却很是好奇,忍不住追问:“像我一……?恩人哥哥像我怎样?恩人哥哥又怎会像我呢?”
他满脸都写着好奇二字,柳春风叫苦不迭,只打发他:“无甚,你听错了。光顾着与你说话,未曾注意到这雨声已渐渐消失,怕是已经雨停了吧。”
他掀开自己的外套与一堆杂物,外面一阵湿润气息传来,可雨的确是已经停了。
他从桌下钻出来,伸手去拉李在水:“停了便好,量你除了破庙也无甚去处。可我却除了野外也没什么住所,我问你,破庙野外二选一,你选哪个?”
李在水一把拉着柳春风的手,毫不犹豫开心笑起来:“野外!”
李在水好像总是在笑,一副天塌下来也没什么的样子,不知道说乐观好,还是缺心眼儿好。柳春风瞧着他的傻乐劲儿,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一晚上又被雨淋,又做噩梦,此时却也莫名开心起来。
他心道:大抵是缺心眼儿是能传染的。
虽然如此想着,但他还是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一把拉出李在水,一个使劲儿,竟是把他扛到了自己肩膀上,嘴里尤不正经:“你真要来啊?那便没办法了。走吧,去卖小孩儿喽。”
李在水被他猛然举起,一惊过后,咯咯笑起来,柳春风扛着他没走两步,却猛的停下脚步:“不对——!”
一股恶寒忽然划过脊梁。他心间一凛,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连忙为自己与李在水施加了一道法术,隐身贴到墙角,藏了起来。
做完这个,还不忘惋惜的一摇头:好容易甩掉雪更流的追查,如此一来,岂非前功尽弃?若别人也就罢了,可雪更流却对他知根知底,一动用法术,必逃不过他的眼线,估计不多时便要追来,要想办法给自己留后手逃脱了。
他纷杂念头四起,露出几分不怀好意来。肩上李在水却十分机警,见事情不对,便立刻收住了声音。疑问打探着向他看来,柳春风道:“无事,我施加了障眼法,可以说话。来的东西虽然力大无穷,却蠢笨的很,不会看破的。”
李在水尤不放心,可看柳春风脸色自若,终是小声问:“东西?”
柳春风凉嗖嗖的回:“东西。”
李在水认识这好看哥哥不到半天,见他不正经有之,满脸得意有之,不怀好意也有之,却从未看到过他这么森然的目光,不由得心头一跳。
而随着柳春风的话音落下,忽一阵摩擦声从小巷深处传来!
那声音又慢又缓,像是一个人在拖着麻袋慢慢前行,此种声音出现在寂静无人的深夜里,让人产生无限联想,不能不说是十分诡异。
此种情形,便是一个大人也会吓的手脚发软。李在水毕竟年岁尚小,当即心中莫名慌乱,心跳慢慢加快,再联想到柳春风不快的脸色,直觉会有什么很可怖的东西出现,一时间,手脚具有些发凉。
可他知此时不能出声,也不能为恩人哥哥添麻烦,便惨白着脸死死压抑住害怕,正在他咬牙忍耐颤抖之时,却忽然落入一个怀抱,他一惊,险些惊叫出声,捂住嘴呆了片刻,却意识到是柳春风按住他的脑袋,把他埋入到了自己怀里。
柳春风身上很凉,还湿湿的,说实话,抱起人来姿势清奇,也很不舒服。这几样条件下加起来,更是重灾区,一看便是根本不会带孩子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李在水却奇异的感受到了几丝安慰。
柳春风随手顺了一把他的脑袋:“行行好,别抖了行不行?你一抖,我都跟着抖起来了,大半夜两人在这相对互抖,你当傻鸟求爱吗?”
他声音嘻然,好似又回复到了总是很不正经嘻嘻哈哈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