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太大,林宿没听见他说话。
但他此时的心情也颇为复杂。一方面是因为苏黎实在太叫人不放心,一方面是因为,方才临走前,阎岁通过灵识对他说了一句话。
他说:“你现在的样子,和当初在这小家伙满岁宴上我看到的梦魇,简直一模一样。”
其实不用阎岁讲,林宿自己也清楚,自从金果山回来后,他的精神状况恶化的速度比原先预想的还要快上不少。大概再过一年多的时间,他就必须要让张寰三全权接管超管局了。
后背传来的沉甸甸重量让他心犹如冰火两重天般煎熬,林宿想起上午去牢狱时和奕君那番短暂的交流,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了为何当初奕君在面对束手受戮的好友时,平时一向杀伐果断的妖王,却迟迟下不了手——死去的人是最轻松的,而活着的人,该用什么来填补这份锥心蚀骨的痛苦?
但他与苏黎的关系,和奕君与梦魇又不太一样。
林宿本以为只要在最后这段时间内尽可能地远离对方,这样就能减少对苏黎的伤害,可最后他发现,这样只会让少年更加痛苦。苏黎太年轻了,他就像是一团火,一旦喜欢上一个人,就是掏心掏肺地对那个人好,哪怕会引火烧身也全然不在乎。
目的地到了。
林宿收回心神,看着取下头盔甩了甩耳朵的小狐狸,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口罩给他戴上,又伸手理了理少年贴在头皮上的发丝:“进去之后就跟在我旁边,不要乱说话。”
苏黎点点头,有些不自在地跳下摩托车。
这人昨天不还坐怀不乱对自己唯恐避之不及吗,怎么今天又一副没事人的模样了?
……男人心,海底针,真是摸不透。
审判所的大门近在眼前,白色的大理石柱子屹立在高高的台阶之上,威严磅礴的气势扑面而来。苏黎紧跟在林宿的身后,穿过层层记者的包围,一路畅通无阻地走近了审判所内。
“这也是张哥的符箓?”他好奇地盯着林宿指尖燃尽的符纸,轻声问道。
林宿点了点头,顺手也给了他两张。
“下次要是再遇到今天这种情况,就用它躲开追兵。”他说。
此时正好是休庭时间,妖怪和人群三三两两地从庭内走出来,准备去走廊里喘口气。
里面的气氛实在是太压抑,呆久了难受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