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烨计算了一下时间,回道:“预计明日午时末,便能到达姑苏城。”(注在作话)
晏江引闻言,想到还有一个日夜的路程要赶,眼前一黑,身形不由晃了几晃。
连日骑行,他身.下都被马鞍磨破几层皮了,浑身的骨头颠簸的几近散架,若非不想被裴烨轻视,估计早就撑不住了。
裴烨眼神精明,立马察觉到他目光的迷离,倾身一把抓住晏江引的手臂,稳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殿下没事吧?”
晏江引轻轻的甩了甩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最后眨了眨眼,视线终于稍稍恢复明晰:“我没事,咱们快走吧,灾情刻不容缓,再莫耽搁了行程才好。”
裴烨看他面上的笑容显然带了几分勉强,心中的担忧高悬未落:“若不然原地休整一番吧!”虽牵挂着灾区难民,可这一次,心中的天平却倾向了眼前的人,是从何时开始,这少年在自己心中,已有了非同一般的存在呢?
晏江引自来知他忧国忧民,突闻此言,眼中露出讶异,继而又觉得一股暖意直达心底,连带着精神都好了几分,他调整了一下马上坐姿,坚定道:“不用了,我们继续赶路吧。”
裴烨见他精神稍霁,稍稍放心了些:“既如此,殿下便再忍耐些,若有哪里不适,就讲与臣说。”
“嗯。”晏江引应了一声,轻夹马腹,率先走了出去,后面队伍见状,赶忙紧紧跟随。
前方要经过云雾山,有一道天然山障,这云雾山由连绵不绝的三座山峰组成,虽说不上如何高拔,但地势险峻,且若要过去,必须经过其中西向两峰相隔的谷地,那里是极容设伏的地区,白日穿行便极为危险,夜间黑灯瞎火,就更不用提。
之前裴烨说原地休整,大约便不能在天黑之前穿过那云雾谷,而天黑之后通过,这样冒险的行为,一着不甚,粮食饷银被劫事小,若是太子殿下有个三长两短,动摇的就是国之根本了。
因而安全起见,若在过谷之前休息,势必要再耽搁一夜方能动身,晏江引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懵懂无知的孩子,大概也是深谙各中要节,方要坚持行进。
队伍快马加鞭,终于在申时末赶到了云雾谷地入口处,恰巧前面探查消息的斥候回来,裴烨询问道:“谷内可有异动?”
斥候恭敬伏跪于地:“启禀殿下、将军,两岸山峦属下已仔细探查过,并无半分异动。”
这人是裴烨当年从战场上带回来的,侦查能力非同一般,当初平定叛乱时立功数次,早已有了军功,但因对裴烨倾心敬佩,甘愿留在他身边做事,从他方才称呼顺序上见,便能知道这人不仅聪明,还极识大体,裴烨是极为赏识他的,也有心栽培提拔,这样的人,如今虽位低职微,但来日定能有一番大的作为。
“传令下去,全军戒严,摆云火阵匀速过谷。”裴烨沉思片刻,肃声说道。
晏江引偏头看他,问道:“此时进谷,天黑之前怕是不能到达出口,会不会?”虽有疑虑,但面上并无惧色,在他心中,裴烨向来是让他信任和安心的存在。
“依臣之见,我们天黑之时大约能行到谷地五分之四处,届时还剩一小段路,那里地势渐开阔,即便有埋伏,我们也不会落了下乘。”凭借裴烨前世经验,穿过这谷地最快需要一个时辰,但为了谨防意外,速度不能过快,所需时间自会稍久一些。
晏江引从前并未来过这里,所知内容还是之前裴烨告诉他的,因而自不可能了解的那么详细,他认真听裴烨讲完,心中惊叹对方的通博,又一边暗暗记下。
一行人提心吊胆的穿行,不想一直走到谷外,都未曾遇到任何麻烦,在众人松下一口气的同时,裴烨心中却愈发不安。
京城到江南,这一路行来,虽也遭遇过几次山匪刺客,但经过暗中查证,那些截道山匪的确是各有山头寨子的,不过一群不成气候的乌合之众,而刺客是些京城官员之流派出,但这正是让裴烨疑惑的地方——当初国家推行改革,将贪污列为律法重罪,他们此去南下查案,涉及贪污大事,非同小可,那边必定该有所动作,为何这一路却是风平浪静?
“竟就这般出来了!”晏江引看着月色下青葱的平草地,不自觉的感叹出声,不想话音刚落,前方陡现异动,一群人从各处隐蔽地方流窜出来。
裴烨猛的拔出腰间长剑,沉声命令:“维持阵行不要乱,保护好殿下。”话音还未落定,已有闪着寒光的利刃直面而来,裴烨不避不闪,直直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