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荀之闭眼等了半晌,想象中惨烈的折磨并没有落下,他小心翼翼的半睁开一只眼,飞速的扫了一眼,又鸵鸟似的阖上了。
赵愉辰被他小动物似的畏缩模样搅得心乱如麻,这算什么?...他在心中恨恨的想。
铁面无私,冷若冰霜,对着自己幼年的徒弟也能下得去重手惩戒的林仙尊,什么时候怕过人?
少时不喜,成年憎恶,现如今又...畏惧...
他就这么面目可憎吗?
赵愉辰心中复杂的情绪在沸腾,恨意,痛楚,失望,还有些别的什么...
师尊脆弱纤细的脖颈就在自己掌下,脉搏微弱的跳动着,仿佛稍稍用力就能折断在自己手中...
那个从小就对自己横眉冷对的师尊,那个自己年少时曾憧憬曾仰慕,又一次次的将自己真心碾碎的师尊,那个从未正眼看过自己的师尊,如今生死皆在自己一念之间...
只要稍稍用力...
“你...你还打算杀我吗?”
赵愉辰手下的力道已经有些失控了,却被一句极为轻微的沙哑语调给唤了回来,这声音可怜兮兮的,带着重病中特有的气息不稳,和谨小慎微的审时度势。
正如他的主人,正畏畏缩缩的睁开一只眼睛偷偷看了自己一眼,隔了一会又偷偷看了自己一眼,像只落入贼手的小猫崽子似的,警惕又无助。
赵愉辰的整颗心都被楸了起来,一抽一抽的疼,捏着他命脉的手不由自主的松了下来,眼神暗的好像一丝光都透不进来。
林荀之被他的眼神盯的一抖,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又仗着胆子同面前的恶霸商讨:“你...你要是不杀我了的话,我能先睡一会吗?好困...”
最后两个字轻的连他自己都快听不到了,赵愉辰却听的很清晰。
困?
还真不愧是师尊,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生死都全凭他人掌控,还能想着困了要睡觉...
赵愉辰突然觉得无比挫败,他暗自筹谋了这么多年究竟是为了什么?他想做出点大事业来证明自己究竟有什么用?面前这个人,他真的会在意吗?
他真的...有朝一日,能正眼看一看自己吗?
他的手缓缓的放了下来,仿佛被抽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眼神有一瞬的放空,随即又自嘲的笑了笑,不动了...
林荀之被他犹如精神病人般的表现惊的背脊发凉,完全不知道自己又哪句话得罪了他,怎么看着比之前更令人心中发寒?
支着身体的左手已经有些发麻,林荀之十分想躲进他心爱的小被窝里,但在面前两道锐利视线的注视下又不敢,只能僵着身体苦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