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祯呆了下:“原来皇上派我去冬训是这个意思。”
姬冰原好笑:“不然呢?你以为朕舍得?”
云祯脸上微红:“皇上可以给我说明白些的,我又不是不懂道理的。”
姬冰原戏谑:“难道朕说明白了,你就能忍住不回来?”
云祯想了下,耳朵一热,姬冰原又捏了捏他的耳垂,心情甚好吩咐道:“朕去上朝了。”云祯嘻嘻行了个礼:“恭送圣驾。”
姬冰原自上了肩舆,去往奉天殿去。须臾舆车便到,下肩舆的时候,他招手换了墨菊过来交代:“去查一下昭信侯怎的忽然回京,怎么回来的。”
丁岱赴九边以后,墨菊就变成了贴身随侍的内侍,他连忙垂手应了下了去。
姬冰原看了他一眼,伸手拢起广袖,手指微微划过自己左手臂上的疤痕,昨夜那又热又湿充满怜惜的柔软触感仿佛还停留在上头,少年人,心思总是那么的清澈见底,一览无余,自己是那样被人珍惜的喜欢着,这种感觉真不错。
他整了整衣袖,进了奉天殿,当值内侍长长喝着:“皇上驾到!”
大臣们山呼万岁。
这边云祯却出了宫,先去大理寺点了卯,批了一些积压的公文,又翻了翻当前一些案卷的进度,问了问几位推官,看一切都如常,看了看时间已到午时,便起了身回侯府。
行至御街时,看到九针堂的匾额,他忍不住走了进去。
九针堂里头井井有条,病人们有着药童们引来引去,坐堂大夫每日挂牌,在里头看病,施针,拿药,外边还有好些免费的茶水桶,又卖着许多成药。
人很多。
有医童跑了上来笑着问他:“公子请问是看病还是抓药?”
云祯道:“我找你们君谷主……”
医童一怔,却仍然笑脸盎然:“敢问公子名讳?我们进去通报一声,但谷主不一定能见您,他也在医治病人。”
云祯道:“我姓云,云祯,你就和君医生说我也没什么事,就是过来看看你们现在怎么样了,他只管治他的病人就好,我不打扰他的。”
那医童却已满脸惊喜道:“原来是云侯爷,我们君谷主说过,侯爷什么时候来都只管请进呢,谷主在里头替病人诊治呢,您请进。”
云祯便随着那医童一路走了进去,到了最里间的病房,看到君聿白正在替一位老者诊脉,长睫垂着,面容凝神如冰,许久不动,云祯也不扰他,只静静站在一旁,看他把脉许久才换了另外一边,又把了许久,才道:“好了许多,但近期应当有饮酒,我说过若是饮酒的话就不必来看的。”
老者脸色一愧:“君医生……实在对不住,实是我家新添了个孩儿,那日一时高兴,看如今病已好了许多,想着不妨事,就喝了一小杯,真的就一小杯。”
君聿白没说话,只是微微伸掌:“送这位老丈出去,这次诊费免了,以后不必再收治。”
那老者满脸崩溃:“君大夫!我这病您已替我治了这么久,别的医馆都看不了啊,大夫!我下次不敢了,一定不敢再饮酒了!求您再给我一个机会。”
君聿白没说话,神情冷淡,却见旁边忽然走出来两位护卫,二话不说直接将那老者请了出去。
君聿白抬眼看到他,之前冷漠神色陡然融化,笑意涌上了眼睛:“云侯爷今日怎的有空来?是哪里又不舒服了吗?我替你针一针?”
云祯飞快拒绝:“没有!我全身都很舒服!没有哪儿不好!我就是前儿去津海城冬训了好些日子,今日得闲想起来不知道你们这儿开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不长眼的地痞来滋扰?”
君聿白笑道:“有皇上御笔亲题的匾额,又有侯爷吩咐了大理寺、禁军这边照拂,哪还有人这么不长眼?”他转头叫童子上茶。
云祯松了一口气,拿了茶杯,规规矩矩喝着茶,找着话题:“那病人饮酒了,就不治吗?”
君聿白道:“不是饮酒不治,是不遵医嘱不治,擅改药方不治,私换别的大夫看诊的,也不治。”
云祯微微有些气短心虚,猛灌茶水,君聿白笑道:“我这里规矩是大点,不过这么久,我也没遇到几个不遵医嘱的,英雄只怕病来磨,病来如山倒,大部分人都是乖乖的。”
云祯根本不敢看他,转着眼珠:“那当初皇上,也很听你话吗?”
君聿白道:“听的,不过他是主帅,他若带头不遵医嘱,我如何治其他兵士?”
云祯反复转着手里茶杯:“我听章先生说,当初君先生和皇上意气相投,同进同出,十分投契。”
君聿白道:“过得去吧,其实是我们是同一类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