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就会笑呵呵地摸我的头,“小晚长的比树快。”
我站在家门口的木栅栏外,看着熟悉的白桦还有从围墙上坠下来的密密麻麻开的热闹的喇叭花,跟江介绍:“哥,这就是我家。”
话音刚落隔着栅栏看到门从里面被推开,那个头发花白,穿着靛蓝色布衫背有些佝偻的身影让我的心口一阵惊悸。
“外婆!”我隔着栅栏失声地喊。
外婆的身影一顿,抬头看过来,手上的不锈钢盆落在地上发出“咚”地一声。
她跨过滚落一地的瓜果下了台阶,脚步有些蹒跚地小跑过来,满头白发在阳光下晃的我要流泪。
我连忙推开栅栏紧紧地抱住她。
外婆比我印象中要瘦小太多了,我张开胳膊就能把她全部笼罩起来,她肩膀的骨头硌的我胸口从内而外一阵疼痛。
这一刻,那些不可名状的恐惧和无措统统都随着外婆的一句“小晚”灰飞烟灭。
她用干枯却温暖的手从我的肩膀抚过,再辗转到大臂、小臂,最后拉起我的手不断地抚每根指头,“长这么大了。”
又伸长了胳膊擦我的眼角:“乖孩子,怎么哭了。”
外婆的眼睛里似乎也有泪光,但是她的白发在阳光下太耀眼了,我看不清。
我连忙收回满腔的眼泪换上一张笑脸,把她布满沟壑的手拢在手心里,“太想你了,外公呢?”
“吃过午饭就去湖边钓鱼了,晚点就回来。这个是?”外婆越过我看向后面。
江还在我身后,我松开外婆的手侧过身跟她介绍:“外婆,这是我哥。他来送我的。”
我犹记得小时候外婆常拉着我的手,一边从她收音不好的收音机里听着断断续续的《铡美案》一边长吁短叹陈世美是个“狗戳”,再指桑骂槐一句姓江的还不如姓陈的,俨然忘了我也是个“姓江的”。
我怕外婆因为江也姓江对他印象不好,就把江的毕业旅行换成了“来送我”。
说完之后江走上前,他太高了跟外婆说话需要弯下腰。
“外婆好,我是小晚的哥哥,我叫江。”他也跟我一样叫外婆,还叫我小晚,这是江第一次叫我小晚,我愣了一下看向他。
他弯着腰,跟外婆说话时还带着笑,我突然又想哭了。
“哎呀,多好的孩子。”外婆伸出她枯瘦的手拉上江,“跟小晚长得这么像。”
外婆说这话的时候耳垂上那对坠子随着她的动作来回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