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天工盒中的硝酸甘油珠……爆炸了?单看这爆炸的声势,那时迁只怕连同盒子一道,都被炸成了飞灰。
不可能,不可能,时迁绝不至于自寻死路!
经过这么一番耽搁,卢望山携天工盒又冲出了十余步,他岂不成了彻头彻尾的叛徒?
他根本没有辩驳的机会,便见津田的侧影在烟雾中一闪,满脸都是粉尘,形容可谓狼狈。日本人杀气腾腾的眼睛瞪视过来,紧接着便是一记足以轰裂天灵盖的耳光。
林先生惨叫一声,被扇得滚翻在地上,失控的齿列直切进舌尖,鲜血霎时间喷涌而出。
不……不……一定有诈……津田的眉毛上白茫茫一片,是……是镁粉!戏台布景,新式设备……那一场几可乱真的爆炸,就在他们眼皮下重演,他分明就看穿了一切伎俩,却无人肯信。
时迁,时迁必然要借爆炸遁逃!
“啊,啊!”
林先生竭力去攀日本人的裤脚,却只换来兜心一脚,津田不知他忠心可鉴,还嫌他挡路。
他生来是摇唇鼓舌之辈,却头一回兵败在这一条巧舌上。
他的舌头……为什么会背叛他?
那一脚蕴含的巨力在五脏六腑中翻滚,林先生猛烈痉挛一阵,终于不动了,唯有口中淌出一股血泉。
滴答……滴答!
蜡油淌尽之时,天工盒轰然洞开,那一柄引起无数争斗的虎符刀终于重见天日。
梅洲君单手握刀,从烟尘深处直起身来,虎口处淌下一串猩红的烛泪。
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他将府中绝大部分卫兵引到回廊之中,地牢附近防卫薄弱,再也阻拦不住陆白珩。
即便如此,这依旧是火中取栗的险招,障眼法被破仅仅是时间问题。
若说他此先尚对国民政府抱有一丝幻想,如今也已在会面时灭尽了,各方勾心斗角,利字当头。偌大晋北,不过是三家眼中之禁脔,仅能在推杯换盏间割肉,任谁也下不定血战的决心。
必须要在各方回神阻截之前,以虎符刀开城门,送陆雪衾出城。
此时暮色已深,雨中望不见残阳,比平日显得更为阴沉,梅洲君并不迟疑,单手握刀,跳下台阶奔行数步,却迟迟不曾听见约定的暗号。
发生了什么?
陆白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