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藜收拾好了进屋,床上的饭还是没被动过。
麦苗抱着双腿缩在床角,像一朵正在面壁的蘑菇。
陈藜坐到榻上,劝道:“麦苗,把饭先吃了,吃完了再闹。”
麦苗抱紧双手,脑袋缩进了腿窝里。
陈藜最看不得麦苗这样。
他凑过去,抓住麦苗的手臂。
麦苗却挣扎起来,不是以前那种软绵绵的拒绝,而是撒疯一样蹬着双腿,尖叫地喊:“你臭死了!你走开,臭死了、臭死了!”
陈藜只觉得整个人被冰水一泼,心都凉透了。
他头皮一麻:“陈麦苗!”
陈藜是练过的,这一吼,能震得人一晃,腿都会软了去。
麦苗傻了似的,两只眼瞪得铜铃般大。
须臾,刘婶敲门问:“陈哥儿,咋回事儿?这么大动静的。”
大院里住的看得到,陈藜平日里对麦苗怎么个好。
可陈藜到底是当过兵的,就怕他脾气一上来,动手把麦苗打坏了。
陈藜一松手,麦苗就跑了。
他溜得飞快,几乎是一眨眼,冲出门去,躲到了大院其他住户的屋里。
陈藜死死盯着那跑没影儿的,胸口一抽一抽,几乎要当场把心病给犯了。
刘婶这一辈子就没见过,兄弟还能这样吵架的:“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啥事儿闹成这样,不至于。”
陈藜两眼发红,他比他死去的娘还想知道,麦苗到底为了啥事,这么闹他、折磨他。
刘婶:“你甭操心,他在权哥儿屋里,住一个晚上。”刘婶安慰道,“你还没回来那几年,他跟权哥儿玩得好,俩小伙子常常睡一个屋,不妨事。”
“陈哥、陈哥儿,你怎么啦?”
陈藜眼前一阵阵发黑,实在接不上话来。
这一晚,麦苗真没回来。
翌日,陈藜去麦田。
这一整天,其他工人都没咋跟他说上话。
他们第一次见陈藜沉着脸的模样,都没敢上去招惹他,省得自讨没趣。
放工的时候,陈藜去公社外的那条商铺街,买了盒朱古力。
那是西洋货,一盒得八块钱。
陈藜带着朱古力回到大院,这稀罕货得存放在冰箱里,他们老陈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