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搪瓷杯,还是他们爹娘结婚时用的,上头印的花纹已经斑驳不清,吊灯微微地一晃一晃,照得杯子上那红艳艳的“”字都狰狞了起来。
大院里住的几户人家还在外头。他们张望了一番,等了半天都没有动静,琢磨着要不要再进去看看。
没成想,屋子里猛地又传出来麦苗的尖叫声。
老婆子拉着别人胳膊,急急指着里边说:“……快、快进去瞅瞅!”
刘婶家的刚要去砸门,门板子就被人掀开。
陈藜用冬天睡觉盖的棉被,把麦苗严密地包起来,扛抱到了肩上。
外人一看这境况,都当陈藜也压不住事儿,连忙七嘴八舌地出主意。
陈藜紧了紧肩上的人,对着大伙儿说了一句:“我带他到诊所,让大夫看看。”
黑灯瞎火的,街坊邻里谁都没看清陈藜的神色。只听了他的话后,莫名感觉定了心,纷纷说还是陈哥儿沉得住气。
这时候,刘婶家的大儿子从外头把车给推过来:“拉驴太慢了,得骑洋车子过去,赶紧的!”
陈藜将人扛出院子的时候,麦苗还在他身上又叫又踢,那嗓子尖的,能把生魂儿都喊出来。
从村里到公社去要走两三里的路,那一条道的两边就是麦田。
陈藜一手骑着车,另一只手把麦苗抱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