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得入迷,不自觉手里没了轻重,江随被捏得在睡梦里哼哼唧唧,嘴里嘟囔着阮尔的名字,然后把他的手扒拉下来搂进了怀里。
阮尔无声的叹了口气,刚升起来的怒气被人一个无意识的动作打散得彻底。
他逗猫一样勾了勾江随的下巴,把手轻轻抽出来,默默去隔间的浴室洗漱更衣,然后钻进闹dú • lì老婆暖洋洋的被窝里。
“你为什么还不告诉他啊?”林老板隔空吸完了今日份的水豚,终于有功夫搭理一下面色不虞的老朋友。
阮尔摆弄着面前的咖啡杯,把深棕色的隔热牛皮纸套褪上褪下。
这些年他有无数次想将真心宣之于口,可没有一次真正做到。
因为他在害怕。
听起来不可思议,可阮尔确确实实在害怕。
他明白自己在这段关系里有多么「不道德」,即使有再多的爱做借口,他也无法否认自己一直在欺骗江随。
这些年来大大小小的谎言一个接着一个,他已经不敢想象被揭穿的那个瞬间。
到那时,如果江随说“不要”,他没有任何挽回的办法。
阮尔到家时江随正站在厨房忙活,他站在玄关,只见自家水豚乖乖地系着灰白格子的小围裙,听见他回来的声音歪着头向他眨了眨眼睛,笑眯眯地说:
“快去洗手吧,晚饭马上好啦,今天我们吃番茄牛腩面。”
夏季傍晚的阳光将室内渲染成温柔的金色,葱蒜爆锅的噼啪声、高压锅里炖牛腩的香气、还有老实做饭的江随,这横跨十一年光阴的场景宛如午夜梦回里的一场美梦,他当然知道这样下去不是什么好主意,可又抑制不住自己沉迷在这幻境一般的现实里。
要有多少勇气,才能伸手打破这样美丽短暂的梦?
他无法承受结局不是永远,也无法承受任何破碎与分离。
那就再多准备一点,再让他多依靠我一点,照顾他,亲吻他,蚕食他——直到他离开我无法生活。
于是成熟优秀的猎手不动声色地织起遮天的网,只希望能把一只呆呆的水豚永远拥入怀中。
第十二章水豚先生与失眠
两人坐着安安稳稳吃了顿饭,饭后阮尔去洗碗,余光瞄着江随晃晃悠悠往楼上走,他的水豚吃饱了就开始犯困,这会儿上楼活像一只刚学会走路的小鸭子,轻薄的棉布睡裤包裹着他圆滚滚的屁股,膝盖随着上楼的动作弯出一个优美的圆弧,再往下就是因为长年不见光而白嫩的脚踝,阮尔一边擦洗碗碟一边想象着上次用手掰开时看见的风景,又联想到江随抱着被子跑到其他房间睡着的傻相,只觉得这事情的严重程度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