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谨亦听见声音才迟钝地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和干涩的嘴唇。
他不是早起,是根本没睡。
他昨晚回了卧室也合不上眼,心里空空荡荡,在一片黑暗中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熬到天色微亮,他就披上衣服出来了。
但这没什么可说的,他缓慢地冲商和笑笑:“做梦惊醒了,睡不着出来走走,不知不觉就走到这儿了。”
商和瞅着他的神色,先给他倒了杯热茶,又通知厨房送两份早点过来。
“是不是做噩梦了,”他很体贴地把茶杯送到顾谨亦手里,面对这个总是很好脾气的omega,他常常会想起自己去世的妻子,口气不知不觉就柔和许多,“淮舟他外婆有时候也做噩梦,醒来后睡不着,还要跟我发脾气。”
从年轻到后来都是,看着是个娇娇小姐,脾气却也不小。
只是他甘之如饴。
他望着满院子粉色蓝色的花,跟顾谨亦说道:“要是娅洁还在,她要知道淮舟那臭小子终于被人收住了,一定也很高兴。”
顾谨亦握着热茶,喝了两口就放下了。
他听得出来商和跟谢淮舟的外婆感情很深,哪怕外婆已经不在了,外公还时时刻刻惦记她。
他这辈子没什么长辈缘,所以也没怎么见过这种相守一生的爱情,他母亲跟生父的爱情只能算反面教材。
他摩挲着杯子上的花纹,问商和:“外公,你跟外婆吵过架吗?”
商和一笑:“吵过啊,哪对夫妻不吵。”
“那你们怎么和好的?”
“又不是什么大事,拌嘴而已,哄哄就好了。”
商和说着,眼神又有点落寞,他现在就算想再跟娅洁拌嘴,也没有机会了。
但他又回过味来了:“你问这个,不会是跟淮舟吵架了吧?”
顾谨亦摇了摇头:“没有。”
看商和还一脸怀疑,他又说:“只是梦见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我醒来的时候淮舟还在睡,我就出来了。”
商和将信将疑,也没刨根问底。
他也不是多话的人,但想起谢淮舟这个不省心的外孙,又忍不住说了一句。
“谨亦啊,别嫌外公说话嗦,”他对顾谨亦笑了笑,“你到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了,吵架也好,矛盾也好,都没什么过不去的。只有生死是大事,如果那人不在了,不管是对不起还是我爱你,都没有机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