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句说的倒是实话。当初苏念瑶离开侯府,确实连一件衣裳、一根簪子都没有带走,那个她宠爱的婢子严翠,也因为主子没有带上她,独自在内宅伤心了好久。她如今的茶肆、钱财和目前的声望,全部都是她自己挣来的,与侯府无关。
大概也有一点这个原因,骆奕承心里才会如此苦痛难受的。
不过一看见她的旁边站着别人,他又忍不住想跟她闹一番,仿佛只剩下那么一个拙劣的方法能够与她纠缠一般。
“苏氏,”他脚下踩着冷风,走到苏念瑶跟前,她鬓边那朵玉雪可爱的花儿深深刺激着他,他的声音不禁冷了几分:“你之前的要求我不会答应的,大昭向来和离除非男子主动提出,否则女子也不得要求将嫁妆要回,更何况那些也不是你的嫁妆!”
骆奕承以为这么一要挟,苏念瑶就会顾忌苏家的产业,不得不先将和离一事搁浅了。他想着只要逼她暂时不和离,他就能想到办法让她乖乖地回到他身边,还能恢复像从前一样。
经过了一次牢狱之灾,还有这次的大闹茶肆,苏念瑶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她早就彻底坦然下来,早就不为她即将要做的事情而感到惭愧了。
可以说这两件事发生了反倒能让她彻底认清,对付骆奕承这种人不必心存道义。
“无碍啊。”苏念瑶对他微微笑了一下,那个颠倒众生的笑甚至令骆奕承一时愣住以为是以前她对他万般柔顺的那种笑。
他失神了一会,却反倒听到她道:“和离书你不拟定,我已经备好一份随身带着了,你把名字署上就行。”
像梦靥一般,一份雪色用公正娟秀笔迹写着“和离书”的纸笺递到了他跟前。
他被这份雪色的文书晃得眼睛发涩酸痛。
“你...果真想清楚了吗?”骆奕承藏在袖下的手微不可察地抖动起来,声音也快要掩饰不下去了。
苏念瑶这时将视线投向一旁的周琅琛,周琅琛回以她一个“一切安排妥当”的眼神,念瑶转回视线来,对骆奕承点了点头。
骆奕承已经彻底陷进了一个支离破碎的内心世界里,所以丝毫察觉不出念瑶的细微行举。
他感觉眼前景象顿时漆暗得很厉害,他都快要视不清物了,喉头哽结着快将发出颤音,他咬了咬牙在袖下用指尖将自己的手腕掐出一道深邃的血痕,这才用表皮的痛楚极力稳住自己的理智,令自我不至崩溃。
皮肉的疼痛感令他慢慢冷静下来,他靠着过人的自控能力,最终还是别扭地说出:“我一旦签下这份文书,你就一个子儿都拿不回了...真的,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