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鳅跟上王大圣。安然跟余香说了几句话,赶上来。正在组织撤场的宇文艳丽看见他们几个,急忙跑过来。“哎,不好意思,我最后得看着搭建的工人撤场。大圣,真的挺谢谢你的。”她的目光在大家之间来回穿梭,“哎,千千呢?”“千千早走了。”泥鳅回了她一句。王大圣的脚步根本没停下来。“哎,那……”宇文艳丽站在原地,不知说什么了。——三个人找了个饭馆外面的大排档吃饭。菜刚上来,大炮和费一出现了。王大圣看了一眼泥鳅。准知道是她干的。泥鳅冲他一笑,让他们俩赶紧拉凳子坐下。“整点儿呗。”大炮看着桌子中间的一锅精品羊蝎子。“你们俩骑车了吧?别喝酒了呗。”看了一眼他们靠在墙根的公路车,王大圣提醒。“随便整点。一人一瓶没问题。再说,这菜这么硬,光吃不喝咋行。”大炮冲服务员喊了一声,转回头说。“大炮,你知道你天天骑车也没瘦的原因嘛?就是不控制吃。”“对!”费一掏出一包烟,点上一根。“你甭说他。大炮是戒不了吃,你是戒不了烟。”费一一笑,“哥们,这你就错了。你看啊,现在女的乐趣就是买买买,鼓捣自己变美,整容啊,玻尿酸啊,肉毒杆菌啊。你就光听这些名字,‘尿’,‘毒’,都敢往身上脸上打……”泥鳅嗤之以鼻,“切,什么呀。叫法而已,又不是真尿,真毒。”王大圣转过来来说,“哎,泥鳅,你错了。玻尿酸不是,但是肉毒素就是一种毒素。肉毒杆菌就是一种毒性极强的细菌,而且是一种军队的生化武器,剧毒。这玩意可以破坏一种蛋白质,然后切断神经细胞间的通信使肌肉麻痹。以前医生用来治疗肌肉痉挛,后来美容师开始这玩意麻痹面部肌肉以达到除皱效果。你看那种明星有时候面瘫,就是刚打完肉毒素。”“哦,这样啊。还好,我还年轻,还不用打呢。”泥鳅摸着自己的脸,“不过岁数大了,也说不定。哈哈!”费一伸手一指泥鳅,“哎,看见没有。所以,我这就是抽烟,女的都是往脸上放毒。”“不青春毋宁死!”费一抽了一口烟,“听我接着说啊。女的乐趣买买买。但咱们爷们呢。以前是吃喝p赌抽。我这人对吃喝一般,p和赌这都是犯法的,咱不碰,那最后不就剩‘抽’了么?你再不让我抽。”“得,你这么说也行。”王大圣觉得费一活得挺明白。人总得有点儿乐趣。“我就吃!喝!”服务生拿来三瓶啤酒,大炮接过来分给王大圣和费一。“哎,然然,怎么不把老耿叫来啊?”“泥鳅叫你们俩我也不知道啊。再说,要叫你们叫,让我叫干嘛?”显然,安然对费一的这个问题有抵触。大家一笑也就作罢。酒来了,安然让王大圣分自己一杯。一大盆的羊蝎子冒着香味,大家先甩开腮帮子吃。——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炮又要了一盆。大家开始正式扯淡聊天。“听说你现了个大眼,丢了个大人?”费一哪壶不开提哪壶。“泥鳅说的吧?”王大圣扭头看泥鳅。泥鳅拿起筷子敲了费一脑袋一下,转脸对王大圣澄清,“哎,我可不是这么说的啊。我是说你今儿可能有点儿郁闷,让他们俩来陪你唠唠嗑。”大炮也举起一次性筷子敲了费一脑袋一下,“竟敢污蔑我媳妇!你丫!”“哎呦,卧槽!有媳妇了不起啊!”费一揉揉脑袋。“是挺了不起的啊。我觉得。有人心疼自己,多好!”安然很羡慕的说。“老子也有!”费一嚷嚷。“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泥鳅取笑道。“你这是教唆我搞外遇啊怎么的?”“那我可没有。淫者自淫。”费一一指泥鳅,冲大炮说,“哎,你管管你媳妇啊,这都说的什么话。”大炮微微一笑,手指敲着桌子说,“话说女的成为女人之后,就什么都敢说了,我也没办法。”“滚你的啦!”泥鳅照大炮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大炮被打的一缩脑袋。大家哈哈大笑。“你这是想在大家面前想装大男子主义,装大尾巴狼。但你们家泥鳅根本不给你这个机会!”王大圣一语中的。“就是!反了他了还!”泥鳅把刚才喝酸梅汤的空杯子往前一蹲,“给我也来点啤酒。”王大圣一边满酒一边说,“真喝啊?大炮你也不管管?”大炮看了一眼正盯着他的泥鳅,“平常对她的要求还是比较严格的,偶尔让她放纵一小下,也是可以的。”啪——大炮又挨了泥鳅一巴掌。“羡慕啊,打情骂俏。”费一笑呵呵的看着,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哎,不对啊。跑题了。不是要说王大圣的糗事嘛,怎么跑到你们俩秀恩爱上来了。”“别提了啊。社会性死亡。我怀疑明儿我上热搜。”王大圣一脸郁闷的说完,把酒也一饮而尽。“那是你不懂艺术。”费一给他满上,嘿嘿的笑着说。“毛的艺术。我觉得我就是个shǎ • bī,被利用了。”“说句实在的,不是给你钱了嘛?”泥鳅喝了一口啤酒说。“唉,你说那钱不要吧,虚伪,要吧,就感觉等价交换了。”“你还是要了啊。不过我不是讽刺你啊,那钱事该收。最起码算个精神损失费。”泥鳅善解人意的说。“可但是……”王大圣憋的一脸通红,也没说出下句。“喝酒喝酒喝酒,来一起干一杯。”费一拍了一下王大圣肩膀,招呼大家举杯同饮。酒杯放在桌子上,费一说,“你们还记得我学校那次吧。就穿一个那种三尖的游泳裤衩,脑袋上顶着个装垃圾那种黑塑料袋,从学校游泳馆,还是女更衣室的窗户爬出来,结果被当成流氓一棍子把我打倒那次。记得吧。”泥鳅一拍桌子,“哈哈,那次真是。有人还录了视频,然后你差点儿被开除。好在有班主任给你打包票,让你戴罪立功。”那次事件其实是费一去游泳睡着了,等醒来发现游泳馆大门都关了。后来,他四处寻摸终于在女更衣室发现一个往外开着的窗子,然后他怕被人发现,自以为是的专门找个塑料袋扣在脑袋上往外爬,结果还是被保卫处的人发现了。最惨的是当时路上有女生受到惊吓,还被人录了视频,传播到社会上,造成轰动,影响极大。校领导不由分说要把他开除。后来班主任、系主任护着他,并且让他以艺术展必须获国家级大奖为条件,才保住他的学籍。当然,最后他真就获奖了。“你那个有反转,跟我这个不一样吧。”王大圣知道费一是跟他比惨,借此安慰他,但他不以为然。费一这个人放荡不羁,估计没把那个当回事。他在学校闹事儿又不是第一次了。要是不闹出点什么才奇怪。“那你要这么说,我就啥也不说了。喝酒!”费一咧嘴一笑,举起酒杯自己干了一杯。泥鳅冲费一挤了下眼,意思是王大圣现在还有气,不用一般见识。但王大圣看个正着。“这么说吧,道理我都懂,但我拐不过这个弯儿,你懂嘛?”王大圣自己一仰脖也把酒干了。费一、大炮和泥鳅算看明白了,王大圣现在属于油盐不进。与其这样还不如就陪他喝酒,一醉方休。醒来什么就都好了。仨人开始跟王大圣车轮大战,安然懂他们的意思,但这几个人都是好朋友,自己又不好多说什么,只好陪着。总共几个人总共干了一箱啤酒。大炮实在不行了,进饭馆上厕所回来,脑袋上撞了个大包。泥鳅心疼大炮,让差不多收了别喝了。此时,王大圣也有点儿上头。泥鳅去结了账,又打了一辆商务舱,连车带人弄上车,走了。——安然没来想叫车,被王大圣拦着,说想走走。王大圣喝了半瓶安然买来的冰可乐。“你好点儿了吧,你们这帮人真能喝。”“稍微好点,没那么晕了,起码”“我知道那种别人让你干你特别不喜欢干的事时候的那种难受的感觉。”安然边走边说,“所以。我现在就是个自由职业者,兼职接一些活儿干。虽然,现在还不怎么挣钱,但我想慢慢的多点儿业务线索了,就会好起来。”“你好像以前上班的吧。”一脸通红的王大圣扭头问。“嗯。我们学艺术设计的,其实大多数人都上班了。有少部分人去搞艺术,但得符合两个条件。”“什,什么条件?”“第一个得有钱,第二得混圈。你看余香就是混圈的那种。到处结交艺术家、策展人,然后参加各种展。所谓圈子其实就是一帮人互相吹捧。另外就是真有钱,用钱砸,让大咖给自己背书,混进各种大展,给自己包装那种。”“哦。听说过一点。那你是厌烦这种啦?”“倒也不算是厌烦吧,因为见得多了,毕竟人家那也是一种付出。我主要是不太喜欢混圈子而已。你说你融不进我的圈子,其实,你错了。”“你是没有圈子。”安然点点头,“嗯,是的。我毕业之后就找的工作,不过,上班你知道吧,就是那种自由度极低,然后对设计什么都不懂的那种客户经理,根本不跟客户解释交流为什么那么设计,是出于什么思路,然后客户让怎么改,就原封不动的话给你拽过来,让你改。而且有时候客户提出的要求很奇葩。很烦的。”“比如,我要个五彩斑斓的黑那种?”王大圣笑呵呵的问。“对对,就是这意思!哈哈!”安然跟着笑起来。“你知道我嘛,我是大四就出来开始创业的,然后自己当老板。”“那么强?那你没经受过上层领导的毒打吧。”“不存在!”王大圣一摆手,“一样啊。虽然这方面少点儿,但我也是乙方啊,供应商那种。甲方才是爸爸,让你怎么改你就怎么改那种事也是有的。他不懂,你说实现不了,他就说你技术不行。一样很烦的。都是一群二逼。”“看来咱们是同病相怜啊。那然后你改做奶茶店了?以前倒是听说有在大厂搞it实在受不了996了,然后改在大厂门口卖煎饼,结果比以挣的多多了,就忙乎一早晨,周六日还不出摊,把同事气的要死。”王大圣转过脸来,认真的说,“这个应该是真事。我还真计算过摊煎饼一个月能挣多少钱。上次我不是问你们摊煎饼一个蛋赚钱还是两个蛋赚钱呢嘛。”“一个蛋赚钱!我知道了。”“嘿嘿。那你知道今天我为什么这么不,不开心嘛?”王大圣说着又有点儿干呕的趋势。“哎,哎,你没事吧,要不坐下待会儿。”安然发现王大圣的脸现在不红了,但开始变白。“没,没事。吃多了,吃多了而已。刚才我说到哪儿了?”安然搀着他的胳膊,“你问我为什么今天不开心。不就是因为让你穿那个裙子嘛?”王大圣把她的手拿开,“不用搀着,我没事儿了。不是那个,还有,还有不开心的事儿。”他不让扶着,也没办法。“什么不开心的事儿?是因为花儿嘛?还是什么?”“怎么因为花儿呢。我跟花儿在一起超开心。特别特别的开心。”安然真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多嘴问这个干嘛?她咬咬嘴唇,没说话。等了一会儿。“哎,哎,你怎么不问我了?”王大圣铁定是喝醉了,前面只是喝多了。安然只能耐着性子问,“那我问你,什么事惹你不开心啦?”“跟你说啊,你不许告诉别人。”“我不告诉别人。”“那,那你发誓!”安然无奈,只好伸出三根手指,“我保证不告诉别人。”王大圣停住脚步,晕头转向的看着安然。“店黄了。”“啥?什么店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