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陈友文这厮,今儿能有胆量孤身进寨,且在三绝谷总杆首面前这般神色张扬,口气嚣张,一副权高位重之态的人,非是手足就是金主。
莫不是,地牢那夜叶念安为己开脱,也瑟不便当面去驳师弟颜面。
今儿又伙同陈友文当众演这出戏码,好也蒙骗了当场几人。
待到交易达成,新近调任的雷总都督就会在夔州地界彻底消失。
独剩下三绝谷的林间陆路和陈友文的夔关水运,从此并行在川峡山路上,畅通无阻……
倘若真是如此,那今儿不就是他雷柔躺做那板上鱼肉,任人刀俎了?
雷柔不禁为自己的这个推测吓出一身冷汗,更为即将来临的死期黯然神伤。
此际,见叶念安斜射望来的灼灼炯光,心谙肚中心思已被看破,不免滋出一抹羞愧。
念到这里,雷柔不安地正了正身子,暗舒一口长气后,慢慢抬首迎去。
叶念安默默收进如斯景象,两道浓眉不由打了个死结,腹中猛嚼也瑟话中深意。
按理说,雷柔出身高门,脾性向来谦和温厚,如斯场面早见贯不惯。
依着往日,鲜少能有人事激他情绪。
可眼前雷柔的失态,落进旁人倒还无妨,最怕是被陈友文这小人瞧出端倪。
想到这里,叶念安的两束厉芒,又无意识的照在数米之外的陈友文身上。
其时,虽然无人说话也无人发难,高旷厅堂却如冰封一般僵冷。
陈友文听罢那刻,登时面容发赤。
他非是要装傻充愣,故弄玄虚。而是真的听不出也瑟话中何意,此话究竟是要挽留,还是在逐客……
他望着也瑟淡然无波的眼睛,莫名腾起几丝慌乱。
也瑟明知雷柔为此节紧要,陈友文无法将话明言,现下故意挑起话头,面儿上观不出深浅,旁人却看到了与匪头狼狈为奸的陈知县。
陈友文隐隐生出一种如临绝壁的错觉,一个也瑟挖好了大坑等他自插白旗、自行跳落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