餍足的景宁王身心舒畅,挂着一张春风得意的脸,在李将军的陪伴下很是愉快的用完了稍后呈上来的宵夜。在吃饱喝足之后,两人便顺着温池亭的另外一条路,从后花园慢慢踱回寝卧,消食之余也算是沿途观赏了一番府内这雪夜映寒梅的难得景致。
李将军算是一个彻底的武人,他对赏景赏花这一类活动完全没什么兴趣。但陪在景宁王身侧,在对方为眼前花与雪共妍的好景色突然吟上几句的时候,也会诚心点头附和的给予‘好看、好诗’的回应。
顺便,思及先前那让景宁王气闷了好几个时辰的烦心事,李将军还给景宁王出了个主意。
“夫主,”他沉声说道:“若是您真的介意那些个郡王世子的不务正业,沉迷酒色,不妨就想个法子让他们能有机会‘有所作为’。微臣以为,朝堂之上总会有一些无惊无险又有功劳可捞的差事,夫主不如暗中书信告知几位公主郡王,让其为膝下子侄争取一番。之后,再让隐元会探听消息,在对方将正事办完之后,引得其几分热血冲动、好高骛远,让这帮世子王孙们也参与一些剿匪之类的小打小闹,如此这般,不求其能被那些打打杀杀的气氛锻炼出几分胆识,好歹也能让夫主出了今日这口憋闷之气。”
这大齐盛世一如大唐,虽有一些草寇土匪,却并没有太多穷凶极恶的悍匪。往往官府的所谓剿匪,多也不过是统一去抓捕一些偷鸡摸狗之徒,实在算得上是小打小闹。故而李将军在这么说的时候,心内毫无顾忌。
“咦?承恩此计……甚妙!”景宁王闻言眼眸一亮。
先前之气,虽有对一帮皇室子侄荒唐言行的愤懑,但更多的却是因为曾经的大唐也有这么一帮不思进取的公子王孙空享太平,才推及于此忧思难平。但平心而论,虽然他忧烦的是江山社稷,但无论这帮郡王世子们如何顽劣不堪,即使有动摇国本之险,他这个景宁王却真是于管教上插不了手的。
所以他本也打算,气过就算了。
但李将军的这个建议却很有意思,他这是迂回着劝说他借用冠冕堂皇的理由,让那帮公主郡王们,自己抢着把膝下子侄们推出去,让他们去来回经历几番车马劳顿,从而让他借用隐元会的手得以在侧面好好管教上一番,甚至还不会得罪人。
李将军的鬼主意很多,景宁王知道。因为对方并不是在正统的官塾学堂里教养出来的,李承恩的经历,大都来自市侩江湖,他采集百家之长,再加以融会贯通。一如他的用兵特点,就在于‘诡’字,不按常理出牌,全无门派之限,让人防不胜防。
但李将军虽然被称为‘诡将’,却在为人品性上极为正直豁达,他的这份用兵之诡,从不为己牟利,也从不针对他人。如今却因为想帮他出出这口闷气,而提出了这么一个针对王孙公子们的偏招,怎不令景宁王激动于这份完全偏颇在他身上的用心。
李岚忍不住侧首看向身侧的男人,眉眼缱绻,深情款款,神色满是欢喜。却不知他原就相貌俊美、态度风流,此刻这般凤眸上挑,唇畔含笑的模样,衬着这月夜雪景,灯火寒梅,实在恍如神仙下凡,风雅艳美至极。
李承恩的视线不知不觉受到吸引,目光在灯火月辉中缠绵,看得入迷。只觉得天地景致已尽数褪却,眼中只余此人此景,便连心跳都一时失了频率。他忍不住微微凑近,一时意乱情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