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的乌云将天空完全遮蔽,看不见一颗星星,城内的空气愈发的沉闷起来。
沉沙城本是小城,自从郡守府定在此处之后,才慢慢繁荣起来,已经隐隐有了大城的气象。
看着城内安宁祥和的景象,景胤年一行人紧绷的神经才缓缓放松,长途奔行后的疲惫感也渐渐涌了上来。
尤其是樊溪升和那些护卫,半月以来更是未曾睡过一日安稳觉。
但是樊溪升却没有像他们那样面露疲惫,而是在低头沉思着什么。
景胤年把缰绳递给了柳轲,走到樊溪升面前,轻声安慰道:“少相且放宽心,如今已经进了沉沙城,城外便有守军,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了。”
宽厚的城墙总是能给人一种安全之感,追兵没有进城,只要让沙扬郡郡守连夜调兵前来,明日便可安稳的回到景都。
樊溪升摇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先见过袁忠再说。”
沙扬郡守府,位于沉沙城东角,旁边便是郡衙,景胤年一行人通报之后,袁忠并没有来,来的是郡守府的大管家。
“诸位先稍做安歇,太守大人近日身体略有不适,不便见风,还请诸位谅解。”
大管家一边解释,一边带着景胤年等人往前厅走去。
“不必如此麻烦,我等此行有要事在身,必须见到袁郡守,还请阁下带路。”
要是他一人,怎么样都行,等等也无妨,可是景胤年现在跟着,樊溪升必须要先确保景胤年的安全。
袁忠,必须要见,不然除了大司武的虎符,谁也调不动城外的守军。
“既然这样,诸位大人且随我来。”
大管家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带着众人慢悠悠的往后院走去。
可能是大管家的年纪比较大了,足足一刻之后,才到了袁忠的房间外,大管家敲了敲房门:“大人,客人求见。”
一片寂静。
大管家又敲了敲房门,袁忠还是没有应答。
“郡守大人可能休息了,诸位在此稍等片刻。”
说完,大管家行了一礼,刚要推开房门,柳轲便闪身拦在了他面前,一把将房门推开。
“都和你说了有要事,还磨磨蹭蹭的。”柳轲翻了个白眼,抬脚走了进去,樊溪升的护卫也紧随其后。
面对如此无礼的举动,大管家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恼怒,但是表情却依旧没有任何波澜,等众人进去之后,才抬脚想跟进去。
燕杉看向樊溪升,樊溪升微微点了点头,两名护卫立刻拦在了大管家面前,像拎鸡崽一样把他拎了出去,然后关上了房门。
“客人怎敢如此失礼?”
大管家怒视着这两名护卫,咬牙切齿的问道。
“我家大人有要事和郡守相商。”
左边的护卫居高临下的看了大管家一眼,面无表情的解释道。
这时,房间内传出了袁忠的声音,见到没有什么异样,大管家冷哼了一声,转身而去。
“少相?”
被柳轲叫醒的袁忠惊讶的看着坐在桌边的樊溪升,猛的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就要行礼。
“袁郡守不必如此,”樊溪升连忙上前扶住了他,直接开门见山,“我在城外遇到了伏击,还请袁郡守调动沙扬郡的守军,尽快送我等回京都。”
“伏击?”袁忠问,“少相可知道是何人?”
“不知,不过人已经擒住,就在郡守府内。”
樊溪升招了招手,燕杉立刻转身出去。
“少相稍作安歇,袁某定然给少相一个交代。”
袁忠说完,怒气冲冲的向门外走去,景胤年一个闪身,拦住了他,袁忠一愣,看向樊溪升。
“人,我要带回京都,这个就不劳袁郡守了,不过还请袁郡守将城外的守军调来,护送我等离开。”樊溪升淡然道。
“这个......”袁忠沉思片刻,缓缓摇了摇头,“恐怕不行。”
“为何?”
樊溪升侧了侧身子,翻开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转身好整以暇的看着袁忠:“莫非袁郡守觉得我这个少相是假的不成?”
先前郡守府大管家的态度就已经让他有些怒气,此时袁忠的表现更是令人难以捉摸。
感觉到了不对劲,樊溪升的护卫动了动,手按在刀柄上,樊溪升护在了当中,柳轲和延礼站到了景胤年身后。
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少相莫要误会,”袁忠苦笑了一声,“沙扬郡闹了匪患,守军已被我调去平匪,即便是想调暂时也调不回来,不过城内尚有三百城卫,若是少相需要,随时可以调来。”
樊溪升紧盯着袁忠的双眼,良久才开口道:“好,便请袁郡守将城卫调来,我等在此静候。”
说完,樊溪升摆了摆手,众人缓缓松开了手里的刀柄。
“烦请少相稍憩片刻。”
袁忠行了一礼,樊溪升点了点头,等袁忠走后,却忽然说道:“让他们俩进来。”
燕杉连忙将门外的两人喊了进来,樊溪升叹了口气,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愁容:“走,动静小些,从窗户离开。”
燕杉等人立刻带着樊溪升翻了出去。
“为什么?这个什么郡守不是去调城卫了吗?”柳轲不解道。
“来不了的,”景胤年拍了拍柳轲的肩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