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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3】(2 / 2)

她顺着他的思路想了想,越想越觉得这套说辞很妙,忍不住暗自赞叹他聪明的小脑瓜。

——原书中裕王和郑姣交好,尚书府本就会站到裕王身后,一切都非常合理,无懈可击。

所以郑姒放弃了自己那天马行空、故弄玄虚的解释,从善如流的顺着这话应了下来。

就当是她为她爹日后的合作,提前做一些微小的工作吧。

容珩默默地看着她,“裕王卑弱无能,你为什么对他如此推崇?”

“无能?”郑姒笑了一下,垂眸轻语道,“等着看吧,他才是那个最厉害的人物,这世上没有一个男人比得过的。”

饶是容珩喜怒不形于色,听到这样直白的夸赞,也有些受不住。他咳了一声,想起这段时间的无所事事,眉间闪过羞惭,衣领下的脖颈悄悄地漫上红意。

用指腹蹭了蹭自己的指节,他迷茫之后猜到一种可能,试探着问:“你认识他?”

“认识。”郑姒严谨的说,“不过只是我单方面知道他而已。”

“可他十二岁就离开京城了。”容珩道,“你在京中……见过他?”

这倒是没见过。

不过郑姒想了想,这确实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了,不然事情就显得过于离奇。

“见过。”郑姒应道,她本想说出一两件事来证明他的多智和深沉,可是搜肠刮肚的想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想起来。

她觉得自己这干巴巴的两个字苍白又单薄,十分没意思,根本不足以解释她为何对裕王如此推崇。

可是有时候,简简单单的事说不出理由,反倒像掩藏着更深的、不能诉诸于口的秘密缘由。

若有一个女子,小时候见过一人几面,便一直对他念念不忘,经年之后对他的事仍如数家珍,提起他时依然满腔倾慕……

这能说明什么呢?

容珩睫毛轻颤,不敢深想,却又忍不住深想。

若真的曾有一道这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对他那满是冰冷孤独的年幼时光,真是再美好不过的温柔慰藉。

……

郑姒走后,容珩将高茂宋青召进屋中,将房门紧闭,商议了一番豫州之事。

他们从白日一直讨论到晚间,一直到门外锁扣轻响,郑姒从外面回来,容珩才摆手让高茂退下。

经过一日的推敲,他心中有了章程,整理一番,忽然发现,自己所有的想法,竟都没有越出郑姒的那两句话。

“……”他摇头微叹,放下心头诸事,回忆关于她的种种,心头慢慢涌上一种很奇妙的感受。

就仿佛原本一直用尽全身力气逆着山洪行舟,而今却忽然被捧上了云朵做的船上,又被轻风送上澄澈的天河,被轻缓的水流柔和的向前推着。

他习惯了身旁人满怀恶意,也见多了处心积虑的讨好与柔顺,从来都是冷眼旁观着,心中不生丝毫波澜,可是如今却陷入她漫不经心的温柔中,惊觉时已然沉溺,惫懒的连挣扎都不愿。

他知道这样一个牵动他心神的人,日后会成为他致命的软肋,他该及时地抽身而出,漠然相待。

即便实在不愿放手,也该亲手取了她的性命,温柔的让她死在自己的怀中。

这本是他会做的事,熟悉他的人对此都不会感到惊讶。

可是如今,他却总在想。

好不容易遇到这样一个人,何必要那样折磨自己呢?

他已经知道阳光有多暖,再也不愿回到阴冷的黑暗中去了。

……

郑姒出门了一整日,到天晚时才回来。

这日她没去别的地方,一直留在曳月馆中,看纤草那个丫头染色。

明明可提取出来的只有红黄蓝黑褐寥寥几种颜色,却不仅能通过复染和加媒染剂等染出同一颜色的不同层次,还能通过套染染出天青月白等等数十种截然不同的色彩,让一旁观摩的郑姒觉得很有意思,觉得自己好像在玩调色盘。

只不过染出的颜色虽多,却都是各个染坊布行都有的寻常颜色,那让郑姒眼前一亮的清鲜豆绿色,却没有再出现。

昨日纤草用黄蘖水将白丝染黄之后,又用蓝淀水套染,确实染出了正宗的豆绿色,只不过却没有她身上裙衫的颜色鲜亮。

袖珞说她昨日已经问过她原因,纤草说,她身上这件衣服的豆绿色不适用蓝淀水染的,而是用一种叫小叶苋蓝的草木的染液来染的。

郑姒听了之后问:“那这小叶苋蓝是从哪里得来的?”

袖珞叹了一口气道:“她说豫州的荒山旁有很多,当时去采红花的时候觉得这草好看,便拔了几株,因为没有靛蓝水,便突发奇想用这个染色,这才误打误撞染出这样的豆绿色。”

“如今的豫州……”别人逃出来都来不及,谁还愿意去那里采草啊。

袖珞道:“左右这法子我们已经知道了,等日后豫州好起来,我们再去寻那小叶苋蓝也不迟。”

郑姒点点头,“真希望豫州快点好起来啊。”

她微微仰头看天上白云悠展,眸底映出空明如镜的澄澈底色,出了神喃喃自语道:“不知道如今裕王在做什么。”

而彼时,叠翠山的闭月楼中,容珩正与高茂宋青二人相对无言——豫州瘟疫让当今圣上都焦头烂额,并不是一件容易解决的事。

减税施粥确实能稳定民心,掩埋尸体也能减少传播,不过这些终究只是旁技,最根本的,还是要有药可医。

而显然,如今的各种药方都治标不治本,根本没办法真正的抵抗天花。

一阵沉默之后,高茂忽然动了动,试探着开口,“殿下,我倒是知道一人……”

宋青看他一眼,“他有办法治天花?”

高茂有些犹豫,“大概不能。”

“不过,他好像有法子让常人免于染疫。”

宋青眼眸一亮,“这人是谁?”

高茂道:“是黑风寨中的一个大夫。”

“原本那寨中好像有数人染了天花,寨中人人自危。可那人用了奇怪的药之后,寨中几百人竟没有一人感染。”

“黑风寨?那不是匪窝吗?”

高茂点点头,看向容珩继续道:“那大夫却并不是山匪,他原本是明水村中的人,曾经还见过殿下,便是他告诉我,您被那个所谓的‘大伯’带走的事情的。”

他记住了那位“大伯”的形貌特征,没几日竟在道旁恰好撞见了他,问出他将殿下卖入牙行这件事之后,就将他开膛破肚了。

容珩听到这里,心有所感的抬起头,“你说的那位大夫,叫什么名字?”

“李春。”

李春。

容珩在心中默默地念了一句。

又窥见她的影子,他不禁扶额低笑,感觉自己被宿命缠绕,大抵……是真的无可救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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