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姒沉痛的回想,想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她隐约记起,起初自己虽然喜欢他的那张脸,可是却并没有被他的色相迷了神智,在袖珞向她抱怨他的时候,她还想着若他真是个白眼狼,那她就不留他了。
之后他捏死翠翘的兔子的时候,郑姒看到他身上真的藏着不可控的危险和威胁,也想过将他送到别处去。
袖珞那件事,他道歉了,也解释了,郑姒便将那件事揭过了。而兔子那件事,她做了一个梦,梦到他的过往,而后在深夜闯入他房中的时候,看到他苍白着脸蜷在墙边,瓷片扎入脚心,鲜血汇成一小滩。
于是郑姒心软了,在容珩解释了两句之后,她甚至变得十分愧疚。
那时她以为那碎瓷是他不小心踩上的,毕竟寻常人都不会故意去踩。
可是她没想到,他的确不是个正常人,他狠绝了,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那时候,他分明忘却了那些沉重惨痛的记忆,可是他却依然对自己,没有半分的手软爱惜。
总之,在刚到她身边的那段时日,他懂得妥协又不择手段,成功的留在了她的院中。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他想要留下,大概是因为还没有寻回记忆,下意识的觉得那里安全,所以才想藏在那里保全自身。
原本直到那时,郑姒都一直对他以礼相待,虽喜欢他的容色,却仅仅停留在欣赏的阶段,未有过什么非分之想。
她心中开始有触动,是从那盏总是为她亮起的灯开始。
那盏停留在那里的灯,和那个停留在那里的人,在无形中给了她一种归属感,让她那颗漂泊的心,悄悄地靠了上去。
对他心生好感之后,她是如何越过那条界线的呢?
郑姒眉目认真的仔细回想,想着想着,不由得瞪大了眸子。
他发现,他们之间,好像是他先试探着越过界限的。
——从那句“我不能毁了阿姒的清誉”,和在旁人面前做出的亲昵姿态开始。
郑姒记得,当时她故意说自己会离开翡州,逗他唬他玩,他当了真,凑近她暧昧的用手指抚她的脸颊发丝,嘴中说着不能毁她清誉,却又故意让这不清不楚的一幕落入旁人眼中。
若她是个寻常的、看重自己声誉的闺阁女子,若盈绫对她没有那么忠心,那当日他那一番看似无意的举动,很可能让她一辈子都和他纠缠不清。
想到这里,她才悚然发现,原来在那么早的时候,他就开始暗戳戳的使手段不让她离开了。
若她当时真的要离开的话,他或许就不会不动声色的与她和平相处的那么久,或许会很快的图穷匕见露出獠牙,将她抓紧手心里当做喜欢的玩具拨弄两下,若她躺地装死惹得他没兴趣了,他可能还会手下留情放她一马。
那样的话,他不至于在日后与郑姒的漫长相处之中,一步步的疯到那种程度。
把自己吊在钢丝上,让她也没了退路。
然而可惜的是,她当时一来没想走,二来也没那么在意名声不名声,所以压根没细想这其中的门道,只顺从自己的心意,一无所知的在那种被打破了界限感的氛围中,鬼迷心窍似的、凑上去吻了一下他颤动的眼睛。
那日之后,事情开始渐渐变得不可收拾起来。
郑姒复盘完之后,心中的震惊久久不散。
她靠在那里,有些无力的想,原来他那么早的时候就对我感兴趣了。
那一日,哪里是我故意去招惹他?分明是他,处心积虑的……在引诱我。
她在心超大声的推锅。
不负责任的甩锅之后,她抬手盖住自己的眼睛,闭着眼睛深刻反思,暗想,不过我当时也确实没克制。
秀色当前,她意志消沉,被他小指一勾,便一头栽进了他挖的坑里,而且还自己给自己填土,把自己埋实了。
掘都掘不出来的那一种。
郑姒想了半天,觉得自己当时也不是没脑子,只是对手过于强大,手段太过心机,让她没能招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