筷子啪嗒一声落了地,咕噜噜的滚了好远。
郑姒没有去捡。
接连不断的议论声纷乱的入耳,她有些恍惚的坐在那里。
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杂乱无章的响起。
“胸口中了一箭,不知有没有伤到要害。”
“听说前日晚上才找到,找到时,他已经冻得像冰雕一样了,半分活气也没了。”
“不知道他是死于那箭下还是死于酷寒,若中间那一刻便断绝生息,兴许还能减轻一些痛苦。”
“一个人在寒冷彻骨的深渊中等死,多难捱啊……”
寒风拍开窗子,呼啸着灌入大堂之中。
郑姒的脸颊被冷风刮过,浮起尖锐的刺痛。
她抬手摸了摸,摸到一片冰冷无比的凉意。
眨了眨有些不适的眼睛,她怔怔的盯着桌上一点一点凉下去的肉片,抬手去摸桌上的筷子。
他是男主角啊,怎么可能会死。
郑姒这么想着,嘴角勉强扯出一抹难看的微笑,若无其事的准备继续吃饭。
可是一摸,却摸到一片空。
有些凝滞的目光微微动了动,她垂下眼,后知后觉的发现桌面上没有筷子。
躬身去找,在桌脚旁发现了那双筷子。
“珍惜这一口吧。即使是裕王那样尊贵的人物,死前也连一口热汤都求而不得呢。”
筷子脏了。垂眸盯着地面的郑姒想。
这家店的肉太肥腻,汤也太浓稠,她不太喜欢,看着满桌的菜肴,一点胃口也没有。
她站起身,连面纱也懒得带了,像一缕游魂一样轻飘飘的向店外走去。
走着走着,面前出现了一堵人墙。
郑姒停了一会儿,见他们不让,便大度的自己转了方向,想要绕过去。
可是她一动,那人墙也跟着动,又被挡了两次之后,郑姒慢吞吞的抬起头。
挡在身前的是两个汉子,一个面脸横肉,一个獐头鼠目,此刻脸上皆带着微醺的潮红,眼睛中冒出淫光,冲着她邪笑。
下流的心思全写在了脸上,旁人稍一看便能明白此刻他们脑子里是什么肮脏的念头。
一旁的看客都忍不住担忧起这位女郎。
当地的人都认识这两人,他们是这块地界臭名昭著的地痞流氓,强抢□□,霸占民女,辣手摧花,无恶不作。
早些时候也不是没有百姓状告他们,但是他们和沧州知府沾亲带故,沆瀣一气,背地里为知府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是知府使唤的非常顺手的两条狗,所以他们二人牵出来的冤情,每次不了了之。
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后,渐渐地,也就没人再做无用功了。
沧州人都知道这两人是惹不起的。今日这种事情,他们早已见惯了,能为这不幸的女郎叹息一声,已经算富有同情心了,不自量力想要拔刀相助的,那是一人也没有。
大家都当做无事发生,唯有一个坐在角落的外乡人,紧紧盯着那一幕,皱起了秀气的眉。
那女郎僵在那里一动不动,看上去已经慌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看客们都这么想。
然而站在人们目光中央的郑姒,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们二人片刻,反应有些缓慢的淡淡的开口问:“干什么?”
那两人面上的邪笑一凝。
难不成这女郎是个傻的?
他们有些狐疑的看她一眼,注意力立刻被她那身段和脸蛋吸引了。
傻也没关系,说不定一会儿狎弄起来,三言两语就能骗的她乖乖配合,还能品尝到一些不一样的滋味。
他们满脑子淫念,越想越渴,身上的热流悉数向下而去,只觉得多等一刻都是煎熬。
“陪哥哥们去玩一玩,怎么样啊。”那个獐头鼠目的人涎着脸说着,伸手去拽她的胳膊。
郑姒有些木然的黑眸暗沉沉的,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身后,冷不丁的开口道:“你知道你背上趴着多少女人吗?”
她看不见鬼,不过她能看出这人身上聚着很重的阴气和怨气。
因为想吓唬人,所以故意说得恐怖了一点。
那人面色一悚,随后有些凶恶的沉下脸。
“死丫头片子,胡说八道什么呢。”他方才因她那一句话僵在原地的手又向她抓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