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分完蛋糕,烧烤架子抬了出来。
一群人就围在架子旁边开始烤东西吃。
孟夕瑶酒量挺好,但是她属于那种越喝越来劲儿的人,桌上放多少就必须清多少,清不完,谁也别想走。
不过,她不爱劝酒,只喜欢跟那些能喝的人拼命,她每次跟李思涵喝酒都要杠上。
这回自然也不例外。
可是以前李思涵喝不过她,现在,旁边却多了一个帮忙挡酒的段少言。
二对一,李思涵率先□□趴下。
孟夕瑶也开始有点晕乎乎了。
不过她依然很来劲儿,一听段少言说喝不下就别喝了,当时就桌子一拍:“谁说我喝不下,看不起谁呢你这是?!”
歇菜了的李思涵也颤颤巍巍抬起手:“就是,你看不起谁呢?姐妹,给我满上!你不行就上一边去,给我再来一杯!”
段少言睁着迷迷瞪瞪的眼睛,感觉自己男人的尊严摇摇欲坠了,就咬牙切齿:“说谁……谁不行呢?再来就再来,我行!”
孟夕瑶哼哼冷笑,一副牛气哄哄的样子:“我赌你最多再扛半瓶,不倒我跟你姓!”
“......”
三个人都喝大了,还都是一个样子的不服输,盛离锦本来不想过来打扰,但是看他们几个一副要玩命的架势,最终还是忍不住走过来:“适可而止吧,没你们这样子喝的。”
可是孟夕瑶一喝多倔脾气就上来了,桌上酒不清完,她绝对不下桌。
当时一看盛离锦要收她杯子,她就恼了,扑上去直接使劲勒住他脖子,一脸凶狠:“给我撒手!谁让你动我杯子的?别、别在这扫兴!我马上就能干掉他们两个了!”
“......”
盛离锦盯着她,有点生气:“喝那么多,好玩吗?”
“好玩。”孟夕瑶掐他脸,眼神都发飘,“好玩!就好玩!”
说完,她自己又哼哼直笑,
还捏着盛离锦的鼻尖跟他说,永远不要尝试跟一个醉鬼讲道理……
真是让人看不懂她究竟是醉了,还是没有醉。
盛离锦偏头躲开她晃来晃去的手,看她还要去拿酒杯,目光就沉了沉。
他放弃带走酒鬼这个想法,坐了下去。
“喝吧。”他不动声色地换了杯凉白开推过去,“我帮你干掉他们。”
“哎?好耶!”孟夕瑶傻子似的嘿嘿一笑,胳膊搭在他肩头,另一只手不老实地在眼前指指点点,“我也有帮手了,菜鸡们,今个儿你俩要是先趴下,明天给我五百!”
“这么多?!”李思涵突然就醒了,晃晃悠悠从草地上爬了起来,“老段!不能让她得逞,把这狗贼给我拿、拿下!”
段少言拿两根指头撑着眼皮:“听你的。”
结果桌上那最后一瓶洋酒还是没喝完,对面俩人就在面不改色如喝水一般的盛离锦面前跪了,被人送走的时候,俩人嘴里还一阵嘟嘟囔囔,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盛离锦去换了壶水,回来就看见孟夕瑶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他想着这醉鬼终于还是扛不住了。
结果刚一到跟前,就看见孟夕瑶的手在旁边摸索着,不知道在找什么。
“要喝水吗?”他犹豫着在旁边看了一眼,帮她把抽纸拿了过来。
而孟夕瑶突然抬头,一脸水。
再仔细一看,那不是水,是眼泪。
“你怎么了?”他吓了一跳。
结果他不问还好,一问孟夕瑶就开始呜呜咽咽哭出声来:“凭什……凭什么呜呜呜呜……”
这一哭,旁边桌的几个人就不约而同看了过来,齐刷刷地盯着她。
有人看,她开始哭得更惨,抱着抽纸,哭的话都不会说了,在那抽噎。
盛离锦被她哭慌了手脚,想安慰,但却又不知道她为什么伤心成这样,只好坐在旁边,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好不容易等她哭累了,能说一句完整的话,却说的是:“你不知道,我今天、我今天看电视的时候忘记连无线了,等、等我看完的时候才发现流量早没了,我用的、用的是我的话费在上网啊呜呜呜呜呜呜我真的……我真的气死了啊啊啊!!”
众人顿时:“......”
搞什么?就为这事?
神经病啊!
而盛离锦听她这么说倒是松了口气,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好好好,不生气了,待会我给你充行吗?”
结果孟夕瑶脸色一沉,横他一眼:“你谁啊,干嘛管我的事?我要给我妈打电话了!”
“......”
她蹭到一边扒拉出手机,那边一接通她就又开始哭:“妈妈!我呜呜呜呜呜呜我太伤心了我今天手机……”
虽然她没开扩音,但盛离锦依然听到了一声“几点了?你给我滚啊!”
然后电话就挂了。
孟夕瑶捂着嘴,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反应过来以后简直悲痛欲绝。
而他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
收拾完东西,该休息了。
但是孟夕瑶却坐在湖边死活不肯走。
问她怎么了,她说一肚子酒难受。
盛离锦坐在她旁边,有意无意挡住了冷风:“不困吗?”
她答非所问:“今天晚上怎么没星星?”
“因为明天可能要下雨。”
“明天下雨跟今天出星星有什么关系?”
“......”
盛离锦转头,静静看着她的侧脸。
她睫毛很长,像个小刷子一样,黑黑的眼睛,红红的嘴唇,刚哭过的眼底覆着一层潋滟水光,让人看得一阵心悸。
一阵冷风突然间吹过来,盛离锦突然惊醒,不自然地撇过头去看向眼前空茫的夜色。
他听到孟夕瑶嘟囔着说:“李思涵那个叛徒竟然脱单了,可恶,搞得我也突然好想谈恋爱啊,气死了,我这么漂亮又这么有钱,怎么就没人追我呢?不应该啊!”
盛离锦没头没尾地问了句:“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我喜……对啊,让我想想啊……”
孟夕瑶揉揉肚子,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突然眼神朝他这边飘了过来。
“第一,得好看吧?”
“......”
“第二,得我觉得好看吧?”
“......”
“第三,其实还是得好看!”
盛离锦不由得叹了口气:“那你觉得什么样的才能叫做好看?”
这下,孟夕瑶倒是回的很快。
“你这样的。”
盛离锦一愣,瞬间感觉一阵热意爬上脸颊,又不自觉扬了扬唇,一双眼睛亮的犹如琉璃盏:“是吗,那你……”
话还没说完,孟夕瑶突然打了个滚,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摇摇晃晃地踩着草地边缘的线条,试图走个直线。
但她也不看路,只是仰着头朝天上看去,表情忽然很惊讶:“你看!流星!”
盛离锦下意识抬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往上看,果然看到一片暗沉的夜色中,有那么一道流光悄无声息地滑落。
“许个愿吧。”孟夕瑶双手合十,连声催促着,“赶紧的赶紧的,不要浪费这个机会!”
他也就学着对方的样子,默默闭上眼。
许什么愿望呢?
他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心愿了。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
他想有机会和家人团聚。
他也想和喜欢的人共接连理。
片刻后,孟夕瑶兴致勃勃地问他:“哎,你许了什么愿啊,说来听听呗?”
他睁开眼,静静看着夜空。
“不告诉你。”
“嘁,小气鬼,不说拉倒。”
孟夕瑶哼了一声:“那你猜猜我许了什么愿?”
“事事平安?家人身体康健?”
“不是。”
孟夕瑶很是得意地晃晃手指,而后把两只手拢成一个扩音喇叭的形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我刚刚跟星星说啊,请务必帮我偷听一下你在想什么,然后呢,它听到了以后,就一定要保佑你的愿望全部成真!”
“......”
盛离锦怔住。
热意似乎涌动地更厉害了。
他赶紧转过头,藏好了差点失控的表情。
然而湖里突然一声响。
“噗通。”
他转过头,发现刚刚还站在草地上的人突然不见了,而人工湖里一个人影浮浮沉沉,惊得他简直三魂没了七魄,想也不想地赶紧冲过去,试图把人从水里捞上来。
再之后,他睁开眼,就回到了家里。
又听闻了自己的婚事被提上日程。
...
听完这些,孟夕瑶尴尬地几乎想要在地上刨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其实她知道自己喝酒以后是个什么德行。
以前每次出去跟李思涵喝酒的时候,一喝多她俩就开始抱头痛哭。
第二天睡醒,立马使劲嘲笑对方。
没想到这次竟然……
她赶紧转移话题。
“所以我们两个人回来很可能就是因为那天晚上对着流星许愿了??”
“可是我怎么跑到了那个……”
她把魔法世界的见闻简单说了一遍,中间略过了那个复杂的人物关系。
而盛离锦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两个人通完信息以后,又一次沉默了。
孟夕瑶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那我可怎么办啊?你回来是好事,可是我不想留在这里啊,留在这里的话,我的家人,我的朋友和我的那个大山庄……岂不是都没了?”
盛离锦目光闪了闪,似乎是有些郁结:“如果能再回去的话,你觉得,我应该留下来?”
“不然呢?这不是你的家吗?”孟夕瑶不太明白他想问什么,“就是你哥他……”
“不是。”
盛离锦撇过头,似乎是笑了一声,“这虽然是我以前住的地方没错,可是在这里的不是我父亲,而且他们说,我是独生子。”
“啊?怎么会?”
盛离锦闭了闭眼,长长呼出一口气:“没事,你不用多想了,在你来之前我就已经仔细想过了,既然我们两个可能是因为流星而到了这里,那说不定我们也可以重新找到回去的方法。听说湘市有位能够预测天象的道人,我已经派人出去找了,过两天应该就会有消息,不必太过担心,总能找到办法的。”
“......”
“今天累一天了,你先休息吧。”
孟夕瑶眨了眨眼:“那你……”
盛离锦往地上扫了一眼,笑笑:“外头有人守着,我不能出去,不过还好,我前几日叫人弄了一张竹塌过来,正好可以用。”
“那好吧,我就……”
孟夕瑶有些不自然地拢了拢头发,咳嗽一声,然后默默摘了首饰。
门口放着一盆清水,看起来像是让人拿来洗漱的,她飞快把脸上的残妆都给洗干净以后,犹豫着坐到了床边。
明明以前两个人也在同一个屋子里待过,当时她也没感觉有什么,可是这房中的新婚氛围实在是太过浓厚,竟然让她都有些不自在。
盛离锦背对着她,剪灭了喜烛。
卧房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谁都没说话,只听见一阵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孟夕瑶突然“嗷”了一声。
“怎么了?”盛离锦下意识往喜床那边看去,又想到了非礼勿视这四个字,一僵,把头默默转了回去。
尽管这屋里乌漆抹黑的,什么也看不见。
“没事,就是这床上放的都什么东西啊,硌死我了……”
孟夕瑶摸索着,从褥子上扒拉出了一大堆零碎的小玩意儿。
摸起来手感像是红枣桂圆花生什么的。
真是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她,现如今这是什么情况。
好不容易把床上的东西都给清理完毕,她才总算是能够安心地躺下去。
本来她还在想,有点睡不着。
可是没一会儿她就感觉脑袋昏昏沉沉。
另一头,盛离锦听着她的呼吸逐渐平缓,眼神便从黑漆漆的屋顶转到旁边的窗户缝隙。
缝隙中透过来微弱的光。
想必今晚的月色一定很美……
他抿了抿唇,悄悄把一直握得很紧的拳头给松开了。
...
第二天,孟夕瑶还在迷糊,就忽然间听到了外头一阵鸡鸣。
天都还没亮透呢!
她打了个哈欠,很没形象地一踹被子,把腿伸到了床边,然后在看到充满古意的家具时,赶紧又把腿给收了回来。
差点忘了,帘子外头还有人呢!!
她整理好了衣服,小心翼翼地拉开帘子,外头没人,竹塌也已经被收起来了。
转了一圈之后她发现自己没衣服可穿,只有昨天那一身艳红的嫁衣摆在那,当下就很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而外头守着的下人听到了屋里有动静,就试探着轻轻喊了一声:“少奶奶,您醒了吗?”
“呃……醒了。”
“那奴婢就进去伺候您穿衣洗漱了。”
“......”
门吱嘎一声,两个看着年纪不过就十来岁的小姑娘拿着东西从外头走了进来。
有换的衣服。
孟夕瑶本来想说自己来,她可真是不习惯让人伺候着,可是再好好一看,那个衣服她也不会穿,只好很是僵硬地站在那,让人帮忙把衣服给她穿好,然后梳了个妇人髻。
洗漱完,那个叫翠玉的丫鬟带她去用餐。
她穿不习惯这种勒脚的绣花鞋,总觉得脚疼,就走得很慢,简直跟乌龟爬一样。
于是,便让她听到了后头那几个收拾屋子的丫鬟在那嘀嘀咕咕的声音。
“真奇怪,你瞧这床怎么这么干净啊?”
“还说呢,昨儿个咱们在外头守着,结果半点声音都没听着,还能是怎么个意思,少爷不喜欢这位新娘子呗……”
听着她们在那小声议论床铺的问题,孟夕瑶明知道不该多想,但还是忍不住老脸一红。
她赶紧加快步伐,省得再听见更多。
结果人是出来了没错,还得去给盛老爷子敬茶,她脚疼,也不知道怎么行礼,就这么磕磕绊绊的整完了,老爷子果然表情不太好。
“别看了,再看一百遍我也学不会你们这规矩,简直要命啊啊啊啊啊……”
她在心里嘀嘀咕咕。
盛离锦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搞得她吃个饭都心惊胆战,好不容易能够重新回屋子自己一个人呆着了,她长长松了一口气,立马瘫倒在床上。
这简直就不是人呆的地方。
所以为什么鞋子那么挤脚?
还有那个……
“少爷,您回来啦!”
外头突然有声音传来,孟夕瑶仍旧瘫着,只是把脑袋转向了门口。
而后就听到嘎吱一声。
“你今天早上去敬茶了?”
“对啊,院儿里那小姑娘让我去的,你上哪儿去了?我等你老半天都没看见你人。”
“......”
盛离锦手里拎着一个油纸包,关了门以后走到床边:“以后你不用过去了,忘记跟你说,院子里有单独的厨房,可以开小灶,喏,这个是给你带的酥饼,还有……”
“下午我们出去买衣服吧。”
“昨天我就看你走路很不舒服的样子,其实你也可以穿洋装,不用这样将就。”
孟夕瑶猛地坐了起来,特高兴:“真的啊,那我们现在就去吧!你不知道,我都快被这鞋难受死了,挤得要死了,幸好我这脚还好好的,不然我非一头撞死在你家柱子上不可!”
盛离锦看她一脸兴奋,忍不住也露出了一个笑容:“好,这就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