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揣六毛“巨款”,孟夕瑶在城里头溜溜哒哒转了半天,感觉自己真是惨得不要不要的。
兜里没钱,她肯定是没办法找地方住了。
这六毛撑死了能让她买顿饭吃。
再多就真不行了……
所以她觉得自己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想个办法赚点钱,然后找个房子当落脚地。
她没打算就在这个县城里待着。
主要还是因为这里离她刚刚跑出来的那个村子实在太近了,那个村子里头的人平时闲着没事儿也会上城里头赶集什么的,而且她那便宜弟弟也在这边上学呢!
虽然她不是很确定对方在哪个学校上学,但一个小县城,屁大点地方,不管走到哪儿都有可能会碰见熟人。
所以这里对她来说安全性实在是不高。
不过她没钱,想跑远点都没办法,总不能一直蹭人家别人的车吧,真蹭她也不一定能找到可以让她蹭的啊!
她琢磨了一下,觉得按照自己短暂观察的结果,可以找个地方摆个摊,起码赚点车费!
这里的东西在她看来简直便宜的不像话。
她上菜市场溜达了一圈儿,发现就现在这鸡蛋的价格差不多也就是一斤一块多点儿,猪肉牛肉之类的也差不多是一块多,叶菜就更便宜了,一棵白菜竟然一毛二一斤!!
孟夕瑶摸着下巴琢磨了一阵子。
她决定拿点鸡蛋先试试水。
东街口的菜市场人不是特别多,她买了个头巾一围,盖住大半张脸,随后在购物平台买了100个鸡蛋,而后偷偷摸摸躲进巷子里做了个简单的变装,再出来,就提着装鸡蛋的篮子默默躲在了菜市场最边缘的地方。
刚开始的时候没什么生意。
主要还是因为这个时间点已经过了大家伙出来买菜的最佳时间,也就只有那么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在逛菜市场。
不过她蹲了一会儿,陆陆续续就有人往她这边看,并且试探着过来问价钱了。
“你是鸡蛋怎么卖啊?”
“六毛一斤,准秤!”
“六毛?这么便宜?人家别人最少也得要一块钱一斤,你这鸡蛋不会是坏的吧?”
“您大可以放心,我们家的鸡蛋都是今儿个早上刚从鸡窝里头拿出来的,这会儿都还热乎着呢,不信您摸摸——”
那个时候的人们还挺质朴。
而且孟夕瑶也不过就是卖个鸡蛋而已,他们想着也不会有太多花样,所以最后,还真就有人看这边便宜,来她这边买了。
差不多总重两斤多一点,卖了一块多。
她从购物平台买出来的时候走的是后世的价格,六块多一斤,她一共买了二十斤,花了一百二十六,如今卖出去,肯定是赔。
不过再想想,购物平台的货买了反正花的也是她原本账户的钱,两个时间段的物价都不一样,拿出来卖掉让她换点钱花,也不算亏。
为了不引起人的注意,所以她光卖个鸡蛋都换了好几个地方,每次都只拿出两斤左右,最后足足跑了六七个菜场,把鸡蛋全部卖完以后,手里头也总算是有了七块多。
加上原本的六毛,凑个整,八块。
本来她还想着要不要搞一笔大的,就去附近的饭店问了问情况,不过现在这个时间段私营饭店还没起来,街上普遍都是国营饭店,人家有专门采购的地方。
打听清楚以后,孟夕瑶就放弃了。
她拿着那一堆零钱,仔仔细细地揣进了贴身的兜里,就坐车去了隔壁市。
到了隔壁市,总算是离原本待的那个村子足够远了,孟夕瑶这才放下心来。
她本来想先找个招待所住几天,房子不着急,慢慢找,总是能找到的,结果进去打听了以后,一听招待所一个晚上收费就要两块钱,她吓得扭头就走。
真没想到,两千一个晚上的酒店她都住过,偏偏现在住不起两块钱一晚上的。
说出去都让人感觉心酸。
她拿着手里那八块钱,几乎算是想尽了一切办法,到处找有没有可以租的房子。
没想到,最后还真就让她碰上了一个。
这个时候,除了家里头本来就有房子的人,其他人都是租住在公房里头的,公房的房租不算贵,一个月基础房租也就是三四块,但是孟夕瑶一不是领导,二不是职工,也没有亲戚,显然住不到这里头去。
所以她最后找到了一个胡同里的房子。
基础房费是一个月五块钱,环境不算特别好,不过反正是能住人,而且面积不算很小。
本来她还想着这不会就是个小单间吧,进去了以后才发现差不多是个一室一厅,还有个小小的院子。
不过这个院子是公用,不算她个人的。
但也足够了。
一找到落脚的地方,孟夕瑶总算是能够彻底松口气了,房租给了以后,她手里也没剩多少了,于是赚钱这个问题又一次迫在眉睫。
她在购物平台挑了个复古风的四件套,大红大绿的被褥和印花床单一拿出来,扑面而来的真是满满的时代气息。
趁着院子里现在没有人,所以不会被人发现她没有出去买东西就有了一大堆的生活用品,她把一切盆盆罐罐都给买了回来,其中不单单有茶杯、牙刷、洗脸盆、热水壶,还有一些做饭必须用到的厨具和锅碗瓢盆。
东西备齐了以后,她想着这个时候的人们邻里关系一般都挺亲的,索性先弄点东西出去送送,和大家认识一下。
这要是往后万一再碰上什么事情的话,也好方便找人,有个照应。
所以尽管她已经很累了,还是得撑着。
孟夕瑶在客厅里摆了蒸笼,打算还是弄点包子出来,就弄一种韭菜鸡蛋的,再弄些猪肉大葱的,吭哧吭哧揉了面,开始弄馅料。
她这也真是个天生的劳碌命,不管到哪儿都得忙活。
不过也幸好是她有一门手艺,适应能力强的很,到哪儿了都饿不死。
辛苦揉面做馅料的时候,她忍不住又开始怀念当少奶奶的那段日子,那时候可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只需要舒舒服服的躺在家里头,就有人把吃的送到跟前。
要不是因为时代的特殊性,她说不定就没那么想回家了。
但现在,说这也是白说。
她又成了光棍一条,还是得老老实实的靠自己,才能在这里找一条生存之路。
...
把包子蒸好以后,孟夕瑶回忆了一下周围大概有几户人家,然后就弄了个这个时代最常见的那种红色小盆,端着包子出去打招呼了。
她隔壁住着的好像是一家五口人。
这会儿差不多也到饭点了,人家下班的下班,放学的放学,孟夕瑶刚把屋门推开,就闻到了从隔壁飘过来的饭香味。
邻居好像在蒸红薯,也熬了一大锅的玉米面汤,还没来得及炒菜,就听到有人敲门。
“来啦来啦,谁呀?”牛婶匆匆忙忙地把手擦干净以后就跑到了门口去开门,结果刚一打开,就看到了一个很是面生的小姑娘抱着个盆儿站在自家门口,“你找谁?”
“婶子下午好,我是隔壁刚搬过来的。”孟夕瑶大大方方做了个自我介绍,然后就笑着说,“往后咱们就是邻居了,还得请婶子多多关照呢,家里头蒸了不少包子,婶子拿点回家尝尝吧,尝尝看我的手艺怎么样。”
牛婶眼神往下,看着她掀开盆上的布。
瞬间一股热气就冒了出来,里头个头又大样子又好看,味道闻起来还特别香的白面大包子就这么出现在她面前,把牛婶都给看愣了。
“婶子怎么还发起愣来了呢?是……不喜欢这个包子吗?”
“不不不,没有没有,这不是年纪大了,反应有点慢嘛,哎哟,你看你这小姑娘可真是的,来打招呼就打招呼嘛,带这么多东西干嘛呀?你等一下啊,我上屋里一趟。”
牛婶回过神,赶紧回屋里拿了个盘子出来,顺便又从家里拿了几个鸡蛋,这才算是好意思接了那一大堆香喷喷的大包子。
俩人又聊了几句之后,孟夕瑶就说还得去给其他邻居送包子,便暂时分开了。
牛婶拿着包子回到屋里,牛叔正在后头刷鞋,头也不回地就问了一句:“谁啊?”
“一个小姑娘,说是新搬来的邻居,给咱们一口气送了十几个大包子过来。”
“啥?隔壁住人了?”
“对啊,好像是今天才搬来的。”
牛婶把包子往灶火上一放,啧啧称奇:“她说这个包子是她自己在家做的,你瞧瞧,这个头可真大!一个包子都顶我一个巴掌大了!我可真没见过这么大的包子,而且闻着还那么香,比国营饭店的都香!”
牛叔还不相信:“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一个包子而已,国营饭店的肉包子才是最好吃的!一说这个我就馋了,啥时候咱们再去国营饭店吃一顿啊?”
牛婶不理他,自顾自的伸手拿了个包子,然后掰开:“这还是肉馅的?”
香味悄无声息地飘出厨房,闻到味的牛叔总算是回头了。
他去把手洗干净,然后走到了厨房门口,一看见媳妇儿手上拿着那么大个的白面包子,眼睛都瞪圆了:“这么大?!”
牛婶白他一眼:“刚刚不都跟你说了,这包子个头大的不得了……这个味道太好闻了,老头子,先来尝一口。”
她把白面包子掰成两半,两口子就站在厨房门口,看着那肉汁四溢的大包子,终于是忍不住又狠狠咬了一口。
“咕噜咕噜咕噜”
不知道谁的肚子忽然响了。
但没人吭声。
牛叔吃完了半个包子,最后连手上沾到的肉油都嗦干净了,然后就是一脸的回味无穷:“老婆子,再给我来一个呗!”
“去去去,你给我一边儿待着去,刚刚你不是还说只有人家国营饭店的包子最好吃吗?你还是等着改天攒攒钱去饭店吃吧!”
“别别别,是我说错了,是我没见过世面,这包子可比国营饭店的好吃多了!个头又大,肉也够多,真是香啊!”
牛婶哼哼两声,笑了,但还是不给他再来一个,只说:“孩子们还没回来呢,等他们回来了一块儿吃!”
正好,菜也不用炒了!
...
另一头。
孟夕瑶挨家挨户的把包子都给送了出去,等着出了最后一户的门以后,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快步跑回家,只想躺着。
这一天到晚的,实在是太累了!
她只给自己留了两三个包子,正好还有牛婶那边拿的煮鸡蛋,垫吧垫吧肚子,她就洗洗脸,然后躺回床上,一边歇着,一边开始琢磨自己应该用什么办法才能快速赚到钱。
要是没钱的话,就先不说下个月的房租了,这个月的水电费怕是都没钱交!
这里的水费一吨差不多要八分钱,电费则是七分,她这屋子里需要用到电的基础设施不多,无非就是几盏灯,但是加上她买的那一大堆东西,这电费到时候耗起来,估计不会少。
但是她对这个时代了解不多,所以最后也没个主意,只想着第二天上街上转转,大概了解一下这附近的情况再做决定。
等着第二天早上睡醒以后,孟夕瑶开始在街上溜达,她觉得自己当不了工人,也没那个本事进人家的厂,并且,她连个学历都没有,跟文化这方面扯上关系的工作她也一概搞不定,那这么想来想去,她只有干老本行了。
她注意到这里的小摊贩不少,还有一些就是挑着担子走街串巷的。
虽然比较辛苦,但是对于她来说,竟然也是最擅长的一项了。
不过让她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她应该做不来,太累了,而且她也不认路。
所以蹲在街边认真想了想以后,孟夕瑶突然间想到了以前上小学的时候,经常会在学门口看到的那些个卖糖稀的老头老太太。
她在附近的早餐铺子上溜达了一圈,发现果然这个时候糖还是比较珍贵的,就说那路边的豆浆吧,咸豆浆四分钱一碗,甜豆浆这是要贵一些,五分,这不是偶然。
她又去看了人家卖的芝麻饼,一张咸的大饼要三分钱,甜的四分。
如果要用更加直观的价位来对比的话,这个时候的盐要卖一毛五一斤,白砂糖则是七毛八一斤,还得需要糖票才能买到。
所以孟夕瑶这么一琢磨,就觉得自己吃完饭以后可以回去试试。
她在路边找了一家看着还不错的小食摊,点了碗汤面吃。
一碗汤面一毛五,里头除了细长的面条之外,也就是菠菜和油豆腐这两样配菜了。
真是有够清淡的。
果然还是在家里头吃最舒服,她完全可以用买的那个电火锅煮丸子、涮羊肉。
等着吃完了面,她摸摸肚子,感觉还是没饱,就一边盘算着待会儿回去了以后要再吃点什么,一边儿奔着离自己最近的学校就去了。
先踩点,摸熟路线。
而后再回去试着做点糖稀。
她觉得像这种甜的东西,只要价钱不定特别贵,那肯定好卖,因为她记得,小时候自己最喜欢的就是放学以后在路边排队等着买糖稀的那段时间,看着人家从篮子里装着的盆儿中挑出一缕糖稀缠在干净的木棍上,然后飞快地绕几下,深褐色的糖稀拉出丝丝缕缕的丝线,一毛钱能买两个,就像是一种简易棒棒糖。
小孩子们最喜欢吃这些了。
等着长大了以后,就再没有在街上见过卖糖稀的人了。
所以存留在记忆中的味道,又香,又甜。
还有那种会发出巨响的爆米花机!
不过后者略有些难度,要带的东西也实在太多,孟夕瑶不买辆车的话怕是搞不定。
回家以后,孟夕瑶把门一关,就从购物平台里买了一大堆红糖和冰糖。
锅子一架上,就点火,把清水倒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