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紧接着,赵五娘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据赵复先说,她一开始是想偷偷打了的。只是被当时的当家主母发现拦住,并想方设法,让景宗皇帝知道了这件事。
美人可以不要,皇嗣不能不重视。
后来,赵五娘便被接入宫城,封做美人,生下皇子之后,又母凭子贵升了淑仪。
听起来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段往事。但不巧的是,赵五娘当时,是有心上人的。
被迫侍奉一个三宫六院的皇帝,又被迫入宫与心上人分离,她怎能不恨?但她把这恨藏在了心里,从未认命屈服,并暗中筹谋,终于趁着长安城闹疫病的那段时间,脱身逃了出去。
这个心上人,就是邵煜的父亲。
邵煜的父亲本不姓邵,姓吴。吴家与赵家是世交,而赵复先之所以听到风声,知道赵五娘可能还活着的消息,就是因为在赵五娘入宫之后没多久,吴家那个叫吴珉的郎君也失踪了。这让赵家人很难不多想,但他们根本不敢声张,只怕被景宗皇帝知道,惹祸上身。
赵五娘能逃出宫,少不了吴珉的接应。之后两个人便远走,辗转去了均州。
均州邵家的家主,曾受过吴珉的恩,于是顺理成章的,两人便以邵家夫妇的身份做了掩护,在均州生活了这么多年。
若不是因为邵煜偷偷跑来长安参加科考,赵燕贞根本就不会再回长安。
她恨并恐惧着跟皇宫有关的一切,包括她的亲生子。
杨昪不知道赵燕贞是不是这么想的,但他觉得就是这样,要不然,她不会那么抗拒与他相认。
虽然赵复先不停地在他耳边跟他说,赵燕贞是因为不想打扰他,怕给他添麻烦,同时又因为愧疚心理,才不敢见他的。
杨昪思绪有些飘忽,面上露出了一种近似于嘲讽的神情。郑嘉禾正想问什么,坐在榻上的太羲却先一步动作。
她看父亲不理自己,抱住他的胳膊,低头就在他手腕上咬了一下。
太羲已经开始长牙了,在杨昪的手腕上留下了浅浅的牙印。
杨昪一怔,垂目看去。
郑嘉禾看得生气,她一把将太羲抱过来,问:“为什么她不咬我?”
杨昪:“……”
太羲扭过头,一脸茫然地看着郑嘉禾。
郑嘉禾捏了捏她的小脸:“明明是我生的,怎么就更亲近你呢?”
也不知道太羲有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眼睛一眯,就咧开嘴笑了起来。
杨昪无奈道:“我陪她玩更多些,自然与我更熟。”
他原本沉重的心情,因为这一闹,倒也轻快了些。
他伸手拥住郑嘉禾的肩膀,另一手抬起,轻轻地摸了摸太羲的脑袋。
“是有些关于我母妃薨逝的事需要查证,”杨昪与郑嘉禾解释说,“等我查清楚了,再告诉你。”
郑嘉禾哦了声,没有追问。
想了想,她说:“今日你不在宫中,我与几位相公议事,他们要我尽快定下新君人选。”
杨昪一愣,思绪瞬间便回到朝政局势上,他垂下目光:“所以你怎么想?”
昨天他问她打算立谁,她都没有回答。今天她却主动向他提起了。
“我说兹事体大,需慎重考虑,就先拖过去了。”郑嘉禾看着他说,“不过肯定不能拖太久,最迟等到小皇帝下葬,我也该决定了。”
皇帝年纪小,又没有亲政,因此在礼仪上其实不用弄成像那些成年皇帝一样的规格。停灵三日,也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