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桂心叹一口气,正想着要如何开口,说自个儿走不动了。
想起上来之前她放的狠话,未免有些脸红耳热,细嫩皙白的脖颈也镀上了一层浅浅的红晕。
她硬着头皮咬牙又走了一会儿。
忽然旁边方喻同的先她一步停了下来,将几个酒坛子往石阶上一放,坐下身子说道:“阿姐,累了,先歇会儿。”
“嗯。”阿桂的视线从他轻淡的神色上扫过。
连汗都未曾流一滴,脸色也未变。
不知他哪儿累了。
只是她却是真累了。
额心沁出了薄汗,脸颊也泛着酡红。
方喻同将腰间的竹筒递给她,“喝口?”
阿桂接过来,小口小口抿着竹筒里的清水。
还是温的。
喝完水,总算松快一些。
她又掏出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你们书院这山,也着实太高了一些。当年考核,你便是这样爬上去的?”
“嗯。”方喻同咧了咧嘴,雪白牙齿微微露出来,“阿姐,这才哪跟哪儿啊,这才爬了一小半呢。”
“……”阿桂默默揉着发酸的小腿,心想,她真是在嘉宁城待久了,没行过远路,更没爬过高山。
“早说了让你不必来。”方喻同挑起唇角,“现在后悔了吧?”
阿桂垂下眸子,无奈承认道:“难怪你总不让我来。”
方喻同轻笑出声,清隽的眉眼十分好看,仿佛有着少年人无穷无尽的蓬勃精力,叫人看着便觉得清爽。
他站起身,将两个酒坛子挂在腰间,又将另外两个递给阿桂。
“拿着。”
阿桂愕然看他一眼。
她都走不动道儿了,他还叫她拿酒坛子?
她琥珀色的清水眸子里,浮现出一点点与平日温柔娇软的阿姐不太相符的委屈和撒娇。
方喻同瞧她这罕见的样子,开怀明朗的笑容更甚。
他晃了晃酒坛子,“阿姐,拿着,我背你。”
阿桂心头微跳,环顾四周。
有些意动,却又怕被人瞧见。
方喻同已经往下跨了两级石阶,站得比她矮了许多。
微弯下腰,让她好上来。
阿桂仍沉默纠结着,垂眸望着他的宽肩窄腰,没应声。
方喻同唇角往上翘了一翘,“阿姐,不会叫人瞧见的,我会早些放你下来。”
阿桂咬着唇。
方喻同又道:“你若不让我背,自己还爬得动?”
“慢慢爬也行的。”阿桂轻声。
“那你今儿就得留在书院过夜了。”方喻同声音里似是含着促狭的笑意,“阿姐,我那屋还算宽敞,咱俩就像小时候那般挤着睡也成。”
“……”阿桂心头一跳,连忙扶住他的腰。
只是,她清亮的眸子里,又犹豫起来。
“小同,你能背得动我走山路么?”
方喻同轻眯了眼,嗓音在石阶上漫过来。
“阿姐这是小瞧我?”
他陡然弯腰,将阿桂直接背了起来。
吓得她小小惊呼一声,连忙抱紧了他的脖子。
少年身形挺拔,只是瞧着瘦。
可上了他的背,开始平稳而迅捷地走山路,阿桂才发现他其实并不单薄。
在阿桂的印象中,读书人皆是方秀才那样,手无缚鸡之力,一阵风吹来就让人担心将他刮倒。
没料到这小孩还挺有劲儿的,臂膊坚实,腰背坚阔。
在他背上一点儿都不担心会掉下去,仿佛也不必担心他会走不动。
大概,少年人就是有使不完的力气吧。
阿桂感慨了一番,又趴在他脖子旁边说道:“你把你提着酒坛子给我吧。”
她颇有些不好意思。
因他腰上挎着酒坛子,背上背着她,两只手也还不得空,得提着另外两个酒坛子。
显得她这个阿姐太没用处,成了废物。
“不用,我提着就是。”方喻同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波澜,只道,“你勾紧我脖子,别掉下去了。”
“嗯。”阿桂轻声应了,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小同,你什么时候力气这样大了?”
轻软绵糯的声音入耳,方喻同忽然脊背一僵,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道:“阿姐,你好像快掉了,抓紧些。”
“没有掉呀。”阿桂歪着脑袋看了看,嗓音在他耳边漫开,软软的呼吸全洒在了他颈窝里,全然不自知。
又过了一会儿。
大抵是阿桂觉得气氛有些沉默,又开始与他说话,“小同,你们——”
“阿姐。”方喻同忽然截断了她的话。
“嗯?”
“你别说话了。”
阿桂又歪起脑袋往后看,疑惑道:“为何?我快掉下去了?”
“没掉。”方喻同的嗓音不知为何,似乎紧绷了不少,略有些哑,“你别说话,也别乱动就行!”
阿桂垂眸,好像明白了什么,咬咬唇,轻软的声音透着些委屈和恼意。
“……小同,你是嫌阿姐烦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方喻同:…………………………我艹要疯。感谢在2021-01-1121:56:59~2021-01-1211:47: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莫10瓶;95、封雪剑者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