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芦叶说你又发了梦魇?”方喻同慢条斯理地掀起袍子前摆,在她榻边坐下,“看来,还是得由我陪着你睡?”
阿桂总算回过神来,方才不过是一场梦,他还好端端地站在这儿,净说些让她面红耳赤的话。
想起昨晚醉酒后的荒唐,阿桂面颊微红,琥珀色的眸子似是镀上了一层盈盈水光,轻嗔道:“谁、谁让芦叶叫你进来的,我不需要你陪。”
“若我不在,阿姐如何能安心睡着?”方喻同轻飘飘地说着,却不逾矩,只安静地坐在榻边一角,温声道,“阿姐,快睡吧,我明日还要上朝,看着你熟睡之后,便回屋了。”
阿桂垂着眼,沉默片刻,便拉开衾被躺下。
她知道他很累,又是执拗倔强的性子,拧不过他,便只能乖乖听话。
她也想快些睡着,好让他也快些回屋,好生歇息。
她阖上眼,原本就有些困乏,呼吸便渐渐变得绵长顺畅。
方喻同守着她,望着她沉静酣眠的睡颜,目光也多了几分缱绻的宠溺温柔。
只是很快,想起那想要取她性命之人,眸底又浮起深深的戾色,比夜色浓重,难以化开。
他没有回屋,而是在榻边,一直守着阿桂。
直到四更天,快要出发去上朝的时辰。
方喻同听到街上摇摇传来的梆子声,忽而睁开眼,眸底一片清明之色。
他站起身,正打算轻手轻脚地离开,可衣袖忽而被人拉住。
垂下眸,是阿桂皙白细嫩的指尖。
她不知何时也醒了,只是有些睡意惺忪,指尖紧紧捏着他的袖口,眸光迷蒙着问道:“要去上朝了吗?”
这一刻,方喻同有些恍惚,觉得这场景好像是以后无数个需要早起上朝的清晨。
睡得迷迷糊糊的妻子强睁开眼,半梦半醒问丈夫的话。
他略勾了勾唇角,“是,才四更天,你多睡一会。”
“唔......”阿桂含糊地应了一声,却仍拉着他的袖角,指尖轻轻用力,“等会儿,你将香囊还给我。”
说着,她便伸出另一只手去扯他腰间的香囊,皓腕莹白如雪。
方喻同眸色一凛,侧开身子,警惕道:“阿姐既已送了我,那便是我的了。”
阿桂被他气笑,睡意清醒两分,“我何时说了要送你?”
明明是你自个儿不要脸,强自带上的。
方喻同别开眼,嘴硬道:“总之既已带上,便是我的,没有再还回去的道理。”
阿桂轻哼出声,纤纤素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没睡醒的嗓音绵软轻柔,像是勾着夜色往上挑,“你总要先还给我,让我把它绣完才戴呀!”
方喻同微微一愣,好似有些没反应过来。
阿桂又不得不说道:“如今这香囊才绣了一小半,戴出去像什么样子?若让人知道是我绣成这样,会笑话我手艺的。”
方喻同终于意识到她这是什么意思,忙迫不及待地摘下香囊,“既是这样,那阿姐快些绣好,我下完朝便来取!”
阿桂缩在被窝里,脸颊微烫,泛红道:“也、倒也不必急成这般。”
“急,我急。”方喻同把香囊递给阿桂,又趁她不注意,往她手上套了个什么,随后脚步匆匆往外走,好像怕她反悔似的,摆手道,“阿姐,我去上朝了!今日或许还给你带个好消息回来!那群贼人应当落网了!”
阿桂抿起唇角,望着他修长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情不自禁将笑容放得更深。
只是他走后,她好像也没了睡意。
主要是那股子心里不安的感觉又泛起来,总觉得不安宁,估计只有等他真正抓到那群贼人歹徒,她才能放下心来。
既睡不着,阿桂便索性叫芦叶汀州进来,将灯点得更亮些,给他绣香囊。
站在一旁的芦叶无聊,眼尖地发现了阿桂手腕上的杏花手环,眸光亮了亮,直道:“姑娘,这手环好生漂亮!”
阿桂一怔,将袖口彻底挽起,这才发现,是方喻同出门之前,给她手上套的东西。
原来是这个。
她忍不住又弯起唇角,嫩白指尖摩挲过杏花手环上的每一片花瓣,这大概都是他亲手摘下,又亲自穿上的。
芦叶歪起脑袋,促狭着笑道:“这是大人送给姑娘的吧?大人可真会哄姑娘开心呀!”
“休、休要胡说。”阿桂扯扯袖口,硬着头皮否认,羞得耳尖又微微泛红。
芦叶笑容更盛,躲到汀州身后,仍不依不饶地说道:“姑娘就不必瞒着我们了!大人出门前都告诉我们了,姑娘戴着这杏花手环,便当是大人陪着您一样,万事都不必害怕!”
阿桂一怔,指尖再次抚过那些杏花,弯着唇瓣,复又拿起香囊,眸光认真且专注地绣起来,只见那细嫩纤巧的手指十分灵动,两只栩栩如生的云中仙鹤渐渐有了雏形。
这次,她绣的是双鹤,彼此扶持,翱翔云端,直面风雨,无畏艰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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