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们一家子落难,才知,为了赚这几两银子是如何的焦头烂额,若是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佃户,在地里忙活一年,也不过赚个几两。那时候,爹爹虽整日好似游手好闲,又喜欢结交些狐朋狗友,周济这个周济那个的,却也丝毫没短了他们兄妹几人的吃穿。春夏秋冬四季,都能做最时新的衣裳,买的也是阳城县最好的料子,她每年冬天,都能做一件皮毛的大氅或披风。便是如此,靡费如此不少,她爹爹也没动用母亲的嫁妆。
想到这儿,温酌不禁叹了一口气,她母亲的嫁妆,除了田地和铺子,尚有许多古董首饰,他们逃出来带不了这么多东西,把家里值钱的细软都埋在一个安全妥当的地方,若是还能回去,只盼那位郡王爷用兵当真如神,收复失地,将顺宁府夺回来,他们这些背井离乡的人还能再回去。
若是这宫花的生意能长久的做下去,她却不能时常出季府跟齐如月见面,少不得要素橘的哥哥嫂子跑腿,她哥哥温酌没见过,她嫂子进来在门房却瞧见几回,是个朴素的庄稼人。一家子租十亩地,只靠这十亩地的营生过活。
素橘的哥哥嫂子是个厚道人,养着老母亲,素橘的月银便交给两人,他俩也不敢乱花,都给素橘留着,等她将来出阁儿给她做嫁妆。
若经常要人家跑腿,不能不有所表示,温酌便与素橘商议,每月给她哥哥嫂子五百文,有空了便帮她跑这生意。
饶是素橘少年老成,也不由得喜不自胜,替哥嫂答应了下来,她哥嫂一年到头种着十亩地,每年要给地主六成的粮,剩下的才是自家得的,若是年节好些,还能多剩些余粮,卖些银钱,年节不好,一家子都不够吃,好在她在季家当着丫头有月银,嫂嫂又会纺线织布,才过的没那么艰难。
如今不过跑跑腿,便每月平白得了五百文,岂不跟天上掉金子一般,是大大的好事。谢过温酌仁慈,又得了她的话,这些事务必秘密些进行,不要叫旁人知道。
为防季长盛晚上过来,她惯常晚膳前后都是不做的,只有得知季长盛不回来或者去了别院,晚上空出手来,才做一做。
而季家主君这些日子确实忙的不行,已经连着五日吃住在府衙。
今日,温酌正用着晚膳的时候,也没得谁的通传,季长盛掀了帘子进了来。温酌难免有些惊愕,她很快放下筷子,上前给季长盛解了薄披风。
“主君这时候来,可用了膳了?”
季长盛摇摇头:“我先去正院瞧了大娘子,本想在她那用一口,她那却用完了,她有孕了,便不多烦她,来叨扰叨扰你。”
温酌笑出声:“主君来妾这里,妾喜不自胜呢,谈什么叨扰呢。只是不知主君前来,妾却先用上了,真是该打。”
“不干你的事,是我没先叫人来说。”
季长盛做在桌前,素桃已经手脚麻利的放了一副碗,又给季长盛盛了一碗粥。
他打量了桌上三个菜,讶道:“你晚上就吃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