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六,冲鸡,煞北,宜嫁娶,忌出行。
“日子不好。”汪爸捧着黄历道。
汪妈拥着被褥,“眼瞅着就要入冬了,天天地见冷,还是过了年再走吧?”
林婉儿笑眯眯地回一句,“天气不错!”打着哈哈将所有直接间接的挽留挡掉。
汪爸无法,收了黄历去找马车。
汪妈回房继续准备衣物被褥,怕林婉儿路上冻了。
半个时辰后,汪爸便把车夫和马车请来了,马车照林婉儿的意思,停在了醉乡茶楼的后门。
汪宝儿忙着将自己做的一大包裹点心糖果装上车。
陈子强则将林婉儿拉到一边,絮絮叨叨地比汪妈还罗嗦,“这是五百两银票,我帮你换成两张百两,六张五十了。你省着点花,别看都不看就丢给别人。出门在外不比在家里,能省就省。要是实在没钱了,托人送信到京城,我给你送去。充州离这可远,一个来月的路程呢。你看着撑不下去了,赶早给我送信……要不我跟你去?可我要是走了,谁赚钱给你花……姐!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陈子强说了半天,才发现林婉儿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他身上。
林婉儿收回张望的目光,白他一眼,“你当你姐我是三岁小孩?该花不该花我自己明白。”
陈子强委屈,“我这不是怕你吃苦吗?”
林婉儿失笑,“放心好了。”她指指身边的范继祖,“真到潦倒时我就把他卖了,看他生得这般俊俏,虽然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摸约也能卖个好价钱。”
范继祖打个冷战,低声求饶,“婉儿姐……”
知林婉儿在开玩笑,陈子强一颗悬着的心还是稍稍落下了。本还想交待一声范继祖不许欺负他姐的,转念想想,以范继祖的性子,只有他姐欺负他的份,也便作罢了。
不一会马车已经收拾妥当,林婉儿费了一番唇舌,总算将汪宝儿一家和陈子强打发回去了。
范继祖微微掀了掀车帘,见颜雪不知何时已经安坐车上,心下佩服,想到要与她一路同行,心情更是不由自主地雀跃。
“婉儿姐,可以走了。”放下车帘,范继祖对还在原地张望的林婉儿道。
“再等一会。”林婉儿应了一句。又等上一阵,终于见成朗自巷子那头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了。
“怎……怎的是在后门?”成朗缓过来,开口问。
“方便装东西。”更重要的是,方便颜雪上马车。
“这个……”成朗自怀里掏出一个小酒壶,“给你饯行。”
虽说成朗给人送礼的几率比太阳从西边升起的几率大不了多少,林婉儿还是忍不住皱眉,“成大哥,我不喝酒。”
成朗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给忘了。”
抬眼望一眼林婉儿,成朗有些扭捏,“林老板,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见他确乎有事相求的样子,林婉儿随了他,走至巷子的一角。
“这两日我娘要从乡下上来。”成朗说道,“你也知我素来两手空空家徒四壁,我娘上来总得置办些物什孝敬着。你这一走,我到哪找人借钱去?”
“老人家上来,自然要好好招待。”林婉儿难得的没讽他,爽快地自怀里摸出两块银锭,递到他手中。
成朗笑得谄媚,“还是林老板够仗仪。”
林婉儿没答话,又自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裹,放到他手中。
“这里是两锭金子,你可别拿去赌了。找个工匠打些首饰,要是看上哪家的姑娘,也有拿得出手的聘礼才行。”
成朗望着她,有些疑惑。
林婉儿笑了,“老人家这回上来,八成是想逼婚吧?”
成朗瞪大了眼,“你怎么知道?”
“你都35了,她就你一个儿子,不急才怪!”
“我35怎么了?”成朗不服气,“男人35岁正值壮年,女人要到了20岁还不嫁那就是残……”
成朗噤声,及时打住。
林婉儿还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要是一辈子都升不了官,就是这张嘴害的!”
成朗蠕蠕嘴,没敢反驳。
“拿着。”林婉儿将方才陈子强给的银票拿出来,抽了张大的给他,“置办婚礼,也是要钱的。”
林婉儿给得那叫爽快,要让陈子强知道城门都没出,他给她的银票已经去了五分之一,不气得跳脚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