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江庭驭已经举杯要敬他,对于他隐约带着施压的敬酒,赵承郢只好端起酒盏与他碰杯,可江庭驭碰杯之后只面上半是晴朗半是阴郁地看他。
一杯酒下肚,灼热有些空荡荡的腹,赵承郢放下酒盏,江庭驭复而又道:“我本是有恩报恩之人,如今王爷帮了我这么一个大忙,老夫愿意将小女宝筝许配给王爷,并陪嫁十里。”
谣言猛于虎,汴京城的百姓皆是没长獠牙的猛虎,只用了这么几日功夫,闲言闲语都传到宫里天子的耳中。
这两日下朝,有墙头草上赶着给赵承郢道喜,祝贺他与大相公家的亲事,也有听了这事不满的,譬如赵承栩,他变着法地冷言挖苦赵承郢,甚至连官家都过问此事。
江庭驭不愧是混官场的好料子,对江宝筝名誉受损一事一字不提,只说欠了赵承郢人情必须要还,要这样看来江庭驭还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人。
他压根就没给赵承郢留一点缝隙,把赵承郢回绝的话压实,他现在拒绝那就是不知好歹了。
桌上的酒菜几乎没动,醇厚的酒香弥漫,给这几乎静止的氛围灌了一缕活气。
赵承郢知道江庭驭颇有手段,不然官家也不会三度启用赵浦来压制他,“大相公见外了,我本视江姑娘为亲妹妹般,她那日也是因我才涉险,我救她也是情分所在。”
他这话有如抽刀断水,江庭驭面无颜色了刹那,接着便以复杂的情绪笑了出来。
江庭驭一边笑一边给自己斟酒,“瑜王不愧是先皇后的独子,这风范,先皇后若是还在世定然会欣喜若狂。”
他给自己的酒盏倒满了,又亲自给赵承郢斟酒,他提到先皇后那是下下策,这是赵承郢的痛伤,若非他几次三番地博了江庭驭的面子,他也不至于揭人伤疤。
赵承郢明白他这话外之意,虽是不受控制地冷了脸色,这些年也练就出来了,他还是能不动声色地应对。
“我母后离世多年,也只有大相公你还记得了。”赵承郢喝了一盏闷酒,漆黑的眸子里深不见光。
江庭驭知道提起先皇后这事有些卑鄙,可他的女儿深受谣言困扰,他不得不这样做,他声音压低了些,“老夫敬重先皇后为人,与她曾是故交,她……”
再说下去话题就偏的太远了,而且江庭驭也不想把氛围弄得这么僵,这与他的初衷有悖。
江庭驭收起尘封的情绪,抬头看他,气氛已经被破坏零碎,他道正题:“若是先皇后在世,她定然不想看到王爷时至今日还孤身一人,老夫与先皇后素有交情,你又与小女情谊深厚,我就做主为你们两人定下婚事,也算是了了先皇后的一桩心愿。”
“朝堂凶险,近日又因为立储之事暗波涌动,定下你与小女的婚事,老夫定当竭力相助。”或许是担心赵承郢犹豫,江庭驭又重复了一遍好处。
当了丞相家的乘龙快婿会有什么样的好处,众人心里清楚。
“多谢大相公的好意,恐怕要让大相公失望了。”赵承郢并未多加考虑便拒绝了。
他说,“我待江姑娘有如亲妹妹,托付不起江姑娘终身。”